京里派来协助陆司昀处理北萧后续事宜的兵部新任尚书——蔡芝礼,也于这日的一早,顺利抵达北萧王庭,面见陆司昀,打算与之商议接下来的部署安排。
“陆大人。”蔡芝礼面对陆司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时,还是很客气的。
陆司昀只觉得此人眼熟,想了想,才记起当初在穹城上任时,这位蔡芝礼正是穹城县里一落魄士族之后,当初因科考受人陷害,枉送了仕途,不得已回到了穹城老家,靠编织草席为生。屡屡上告,可前任穹城县令不敢得罪京中贵族,一再将他的冤情压下。
后来穹城因军需药案遭京中严查,亦是陆司昀主办此案,押送穹城县令等多人入京审理。
数月后,在陆司昀成婚不到一年之际,携其大娘子姜晏宁同去了穹城赴任。
陆司昀在上任后,让百里帮忙翻找出县衙此前积攒数年的旧案,逐一查证审理。
其中——
就包括蔡芝礼上告一案。
在重新调查中,才确定了蔡芝礼当年赴京赶考,因才学出众,被京里几个不学无术之辈盯上了,欲买通他帮忙作弊。然后被其拒绝恼羞成怒,几人借着家中权势陷害蔡芝礼考场舞弊。
蔡芝礼当时已考中二甲,却因他们的陷害而被严查重判。
不仅失了本已获得的名次,还因当年科举舞弊案频出,英宗皇帝下旨着重审判,被当做了典型案例受到前所未有的处罚,从此不得再入考场。
断了他的仕途。
消息传回老家,活生生气死了他的父亲,他靠着编制草席售卖的手艺养活家中病重的母亲,多年来却因考场舞弊的名声未能成家。但凡得空,总要去衙门里告一告的,奈何陈词一再被压下,投告无门。
还以为此生就这般了,却不成想等来了陆司昀的赴任,查清了他的冤情,上表奏请新帝为他洗刷冤屈,重判当年栽赃陷害之人。
蔡芝礼彼时已是32岁之龄,沉冤昭雪之日,他却拒绝了陆司昀向他提出,引荐他入朝为官一事,而是要回去读书重新再考... ...
二人再见面时,竟已是今日这般。
“... ...竟是你,当初审理你的案子,我翻过你科举时写的那篇文章,你的一手好字至今难为。可惜那年你蒙冤多时,只能凭借编制草席为生,那双写得一手好字的手,早已粗糙不堪。”这是陆司昀至今仍然觉得遗憾的。
若非英宗皇帝的不察,惯纵了下面的人贪赃枉法,也不会白白害了一个人的那许多年。
听得陆司昀的话,蔡芝礼若有所思缓缓伸出双手... ...
依旧是如状告时一般的粗糙,再不是盎然少年时那样的细嫩,“字,倒也是能看的。”
初心未改。
当年蒙冤并未改变他入仕的决心,重考一次照样榜上有名,只可惜错过了最好的年华,与之同窗者皆相差多岁,而后入了兵部,从底层做起,一步步晋升,才有了今日境地。
这过程虽曲折了些,可结果也是好的。
此番,蔡芝礼受圣上所托,前来配合陆司昀完成北萧的善后事宜。
二人数年不见,能在如此情形下再次相遇,自有许多话要说。
“一别多年,陆大人如今可还康健?”
“不好了,姑父——”
姜和惟不知这位蔡大人到了,焦急万分地闯了进来,却在乍一看到此人之际,顿住了。
紧跟着进来的百里岳,险些撞在他的身上。
头一抬,瞧见这人似乎眼熟,可一时间没想起来在何处见过,连忙看向陆司昀。
“何事莽撞。”陆司昀抬手向他们介绍起这位蔡大人的身份,“这位是朝廷派来的兵部蔡尚书。”
与姜家小侯爷姜和惟正式拜见过,蔡芝礼问道,“陆大人,瞧着... ...可是有事?不如下官暂且回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