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宁见着陆司昀过来,本还在好奇怎么样了,还未顾得上开口,便看出陆司昀的脸色不是很好。
于是将心里的疑问压了下去... ...
“怎么才回来,我留了司卿用午膳,刚还跟她说起你的手艺。”
“是吗?”
陆司昀的尾音拖长了些。
他在打量他的妻。
忽有一瞬,他想着李崇源带来的消息,心底空有一股寒意,令他恨极了京里那些自私的人。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年他的妻承受了怎样的苦难。
是如何咬着牙,守住了炬陈关。
而世人仅用一句“天命”,妄图轻而易举否定她身为女子而创下的累累功绩。
接连失去至亲,临危而受命,他的妻从不是一个会贪慕于权势、妄自尊大的佞臣狂将。
朝堂上对她的种种恶言攻击、无端伤害,并不是真的击垮她的原因。
而让她寒心的... ...
他憎恨于那一切。
可这样的心情,却在见到宁儿脸上温和随意的笑容时,将他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顿时拨云见日。
他只是一步步靠近,缓缓伸出了手臂,他的宁儿便迎了过来,依偎在他的臂弯里,小心翼翼地望着他的一双眼睛。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努力想要从他的眼神里,得到些答案似的。
他莞尔笑着,缓缓摇了摇头,示意妻子莫要担心。
站在姜晏宁身边,抬起一臂自然环过她的身后,望着她的眼神里多了些疼惜——
“既然如此,那我便为夫人小露一手?”
一句话,便逗得姜晏宁释怀了心中不安,轻轻一把推在他的胸口。
嗔怪道,“没个正经。”
陆司卿瞧着兄长与嫂嫂一来一往间,羡煞旁人的浓情蜜意,笑着偏过了头去,有些难为情。
“那你们再说会儿话,我去后厨瞧瞧... ...别太辛苦,若是不舒服就休息一下,司卿不是外人。”陆司昀说着,抬手挽了袖子,就要去后厨“露一手”。
叮嘱陆司卿帮忙照应着,三步一回头地又出了门。
陆司卿眼中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兄长与嫂嫂的感情真是好,这么多年了,竟还如当初一般。我还记得,当年举家入京,前往国公府拜祭之时,兄长便将嫂嫂看得如眼珠子般宝贝。”
姜晏宁笑而不语,招呼她坐下。
“这世上的男女之情,缘起时轰轰烈烈、忘我情深,倒是常见。可甚少能见着,将初时的情深似海绵延几十年的,世间男子多薄情,总不过是那三五年的新鲜劲过了,人就清醒了,转过头去又到不同的人身上找寻同样心动的感觉。可怜的向来都是女子,待那黄花落尽,人老色衰,当初的温情也都不复... ...”陆司卿毫不掩饰她对嫂嫂的艳羡。
念着兄嫂的一世之情,除了羡慕,也说不出别的了。
单是那独独瞥向嫂嫂的一眼,眼里也尽是惊羡之色。
对于陆司昀的深情,姜晏宁是最明白的。“你兄长是个专情之人,这也是我的福气。”
陆司卿忽而低了头,面上的笑容多了些苦涩,“嫂嫂也是个难得的性情中人,又何尝不是兄长的福气。说来,我也羡慕极了兄长与嫂嫂几十年如一日的感情,若是... ...”
话说了一半,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若是什么?
若是那人?... ...
若是那人还在的话,他们又是否能像兄长和嫂嫂一样,数十年如一日的相依相伴?
恐怕... ...
用午膳的时候,一群人围坐在桌前。
桌上的铜炉里滚着汤豆腐,炭火发出“滋滋”的声响,偶有三两小火苗跳动。
屋里弥漫着热气腾腾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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