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送了陆司昀出门,望着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前往炬陈关,姜晏宁因为身体抱恙,只能坐在马车里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
回到侯府,就听孙妈妈来说,秦大娘子病倒了。
待她拖着病弱的身体,赶到秦大娘子的院子时,朱小娘已经守在秦大娘子跟前了。
宫里的太医为秦大娘子把了脉,说是前些天积劳所致,正赶上天气渐凉,昼夜交替染了寒露,因而才会突然病倒。
太医开了方子,府里日日为秦大娘子熬药喂药,闲暇时候姜晏宁就会过来看一看。
朱小娘一直守着秦大娘子,短短几日的功夫,人都瘦了一大圈。
“小娘,”姜晏宁这次来,就看到朱小娘趴在秦大娘子床边睡着了,唯恐朱小娘也病倒,姜晏宁将她唤醒,小声说道。“您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照顾婆母就好。”
这几日,甚少见到朱小娘回去休息。
就这么没日没夜的一直守在秦大娘子身边,便是铁打的,也快要撑不住了。
“不碍事的。”朱小娘都已经哑了。“昀哥儿娘子,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你刚好些,莫要再累着了,这里有我守着就好。我若是太累了,便跟孙妈妈换一会儿,我就去休息了。”
“可是,您这样熬下去,身体也会垮的。”姜晏宁见她都费劲,上前搀扶。
许是趴在秦大娘子身边睡,着了风,朱小娘的腰酸疼不止。
她也上了年纪,自是吃不消的。
姜晏宁让春杏留在秦大娘子身边照看,自己则扶着朱小娘走到了外间来说话。
朱小娘却没有在桌前落座,径自走到了对面佛堂,像以往秦大娘子一般,跪在佛像前诚心祈愿,再将檀香插进香炉里,口中念念有词,盼着泥塑的佛爷庇佑一家。
“... ...这是你们成婚那年,你婆母特意请回来的。”朱小娘说,这些事情想来姜晏宁是不知道的。“昀哥儿前面定亲那两位命薄,走得早,这京里便传,说是昀哥儿克妻。当时国公爷还有你婆母都担心坏了,落得那样一个名声,将来还有哪家的千金愿意嫁进来的。后来你们成婚了,你婆母始终放心不下,就请了这尊佛像回来,日日供奉不敢停歇,哪怕那时候病得厉害,只要睁开了眼睛,定要到佛像前来求一求的。求它庇护你,保佑你长命百岁,能和昀哥儿相守到老。”
“婆母有心了。”姜晏宁对婆母秦大娘子房里的这尊佛像早有耳闻,但并不知是这个意思。
如今借着朱小娘的口,方才知道婆母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连声音都哽咽了。
“... ...我嫁进这门里的时候,比你当初年长不了多少。我家中穷困,父亲只是翼州县衙的一个文书,老实本分,个性又懦弱,时常被同僚欺负,也只得默默忍了,不敢反抗,不敢说一个不。”
朱小娘从佛堂里走了出来,和姜晏宁一起坐到外间。
接着说,“后来,你婆母在生下你夫婿后,伤了身子,好久都没养过来,不能再生了。就想到寻个家世清白的,抬进门里替陆家开枝散叶,她到翼州,一眼便瞧上了我。”
姜晏宁听着,陪她笑着,那些陈年往事压在她的心头,日子久了,难免就变得沉甸甸的。
“我那时... ...有个自己瞧上的,可他家里更穷,他那个娘更刁钻。我也知道,嫁过去肯定要受苦的。你婆母将我家里的情况全都打听清楚了,她拿了二百两银子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跟她走,嫁到国公府做侧室。若我愿意,这些钱便是给我的聘礼,若我不愿意,这些钱也送给我,她说,她瞧着我就心生欢喜,觉得我像是她家中的妹妹,这些钱便让我拿去寻个好人家嫁了。”朱小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