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州李氏,虽出自名门,奈何家族庞大,子嗣不争气。
祖宗留下的那点本儿,经过六代人不断稀释家财,一个个分出去的旁系血亲,将家里老底儿一次次削弱,到了李彬这一代,也就不剩什么了。
李彬原本是在溯州担任一通判闲职,本本分分一干就是十几年,是陆司昀本着“举贤不避亲”的原则,向陛下举荐此人... ...
正赶上陛下用人之际,于是将李彬调到了京城来,先从吏部做起。
李彬倒是不嫌官儿小,还觉着能调到京城来,都是沾了陆家和陆司昀的光。这到了京城,更怕人说是他与陆家沾着衣带亲,让人觉着他有意攀附陆家——
所以拒绝了豫国公和国公夫人的帮助,将家中仅有的银钱拿出来,修缮陛下分给他的园子。他家那位陆大娘子手头拮据,无奈又深知夫君的心思,不好向娘家开口,恨不得一钱银子使出百两的力气。
赶巧了,今日也是出来换银钱的。
这边正愁呢,从溯州老家带来的那点银票,就剩这么些了,换完了,结算给泥瓦匠,那家中当真就没什么底儿了。
万一哪日再出些状况... ...
别的不说,这园子修缮好了,总要请京里的世家高门都来吃个饭吧?这钱都拿不出来... ...
家中米缸都见了底,又不好跟兄嫂开这个口。
陆司昀生辰那日,是朱小娘见着她到后厨去,将剩下的菜肴装起,打算偷偷带回去吃的,便发现了。于是趁着他们离开,让陆司遥那丫头偷偷将攒下的五两银子塞给了她。
她原本也是家中嫡女,到头来竟要兄长的小娘和庶女贴补,那钱拿得也十分不安。
她又素来好面子,就想着如何解决家中“财政赤字”之难。
谁知,又刚好碰见千金楼的小厮在门口送客,瞥见她打扮华丽,猜想是哪家的贵夫人,便邀她进门赌两把。
说是她一身珠光宝气,定有财神护身。
陆文萱就这么中了圈套,想着曾经也跟家里人玩过,玩两把,赚些银钱回去救济也好,想着是见好就收... ...
没料到的是——
“... ...明明是你们出老千!竟还敢冤我!赶快把我的钱还回来,不然... ...不然等下有你们好看的!”陆文萱气得站在千金楼里,叉腰大骂。
身边唯一的伺候的老妈子,被她指使,悄悄溜了出去,去往陆家报信。
找姜晏宁求救去了。
就剩她一个人,死撑着不肯退让... ...
“你有证据吗!”千金楼的掌柜也不是吃素的。
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厮上前,围住了这位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疯女人”,便将她吓得够呛。
掌柜的冷哼道,“没证据,就拿钱!输了那么多银子,是想赖账不成?!也不去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撒野吗!”
“你... ...”陆文萱气得浑身发抖。
十几年没回京城了,如今京里这些人,自是瞧着她眼生。
瞧见外面围上来观望的人越来越多,心想着那冯妈妈也不知找没找见姜晏宁,把话说没说得清楚,怎么还不来。“你这间黑店,等下我的人来了,定要砸了你这偷鸡摸狗的破店不可!到那时,你可别来求我!”
一个生面孔的妇人,打扮虽有几分华丽。可身上的衣料,似乎已不是近几年时兴的色样,身上戴的首饰,也都是从前的款了。
千金楼外的人也都猜测,八成是外地来京投奔亲戚的,又被这千金楼捞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