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姜晏宁低着头思考,难以决断。
陛下的真心到底是什么,她实在无法确认,如果是从前,她或许会毫无缘由的相信,可是现在... ...
“你知道,你以前身上有个很好的优点,是什么吗?”陆司昀仿佛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没有追问她的“可是”,也没有评判她的迟疑,只是向她的方向倾了倾身子——
自顾自地嘟囔道。
果然立刻就吸引了姜晏宁的注意,“是什么?”
“是你虽然笨,但是... ...听劝。”陆司昀转过头来,就在姜晏宁近在咫尺的距离,好像一开口就要碰到她的睫毛了一样,“其实你并不笨,只是不喜欢想那么深而已,身边既然有人想了,你就不愿再费那个心思。你的脾气虽然大,做事略有些莽撞,可有个最好的优点就是听劝,哪怕在气头上,但只要觉得别人说得有道理,你就可以立刻消了火气,接受别人的建议加以改正,你知道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个优点吗?”
这可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绝大多数的人,是没有办法在气头上,接纳正确意见的,哪怕知道自己是错的。
但姜晏宁可以。
她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像确实和陆司昀说得一样。
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了,变得... ...
见她的表情有了微微变化,陆司昀将她揽过,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是个人都会经历自己的浅滩期,就像是大鱼搁置在了浅滩上,得活却又不得活,拼命挣扎,拼命扑腾。是为了活下去,但每一次跃起,跃出水面,迎接他的都可能是一次重重坠落... ...所以,会对自己救助自己的行为产生怀疑。”
姜晏宁认真听着,逐渐皱起了眉头,抬眼看向陆司昀——
有一种感觉很奇怪。
就是她隐约明白陆司昀的意思,却形容不出,自己在这一刻的想法。
扑扇着一双眼睛,纠结地望着。
“换句话来说... ...”陆司昀既耐心又温柔,语调低沉地说,“你现在过了而立之时,正是这样一个纠结的时候。你心里有自己对于对错评判的一番道理,你有志气,有本事,你把自己认为对的道理高高摆起,以为那就是衡量一切对错的标准。可是突然有一天,发生了一些事情,动摇了你对自己一直以来认定的对错... ...这就是一个,理想中的世界,和现实里的世界发生碰撞的时候... ...”
理想中的完美世界,是一个可以用完美道理来诠释的世界,高标准,高认知,把对错善恶的标准高高举起,眼里揉不得沙子。
可现实的世界,却并非如此完美。
并不是说现实里的人便不好,只是无法做到,像理想中的那样... ...近乎完美。
那些被高高举起、对于对错观点的评判,在现实的面前不堪一击。
理想惨败——
接着就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陆司昀太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煎熬的过程,需要重新构架自己对于是非善恶的认知,重新将内心秩序维护起来,这个过程会变得极其敏感和小心。
先被否定的,通常都是自己,需要重新认清内心,继而妥协于现实,跟自己内心认知的对错达成和解。熬过这一切,要么破茧重生,要么低迷颓废、自此消沉。
“说得好像... ...你经历过似的。”姜晏宁妥协于他的“道理”,撇撇嘴,索性在秋千椅上躺了下来,枕在陆司昀的腿上。
还什么而立之时的纠结... ...
“我经历过的。”陆司昀淡淡说道。
姜晏宁先是一怔,内心里瞬间陷入一片茫然,在她看来,陆司昀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也会经历如此一段自我怀疑呢?“你... ...骗我的吧?”
陆司昀的而立之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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