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水庄,是仁宗皇帝赐给姜家老太公的。
老太公过世后,就作为姜家祖产传给了他的儿子——姜少巽。
而姜少巽,是姜晏宁的祖父。
所以这平水庄,理所当然又落在了姜晏宁的祖母手里。祖母一生都将仁宗皇帝赏赐的平水庄,视作姜家满门的荣耀。
说那是姜家几代人战场搏命,换来的殊荣。
再后来,姜晏宁的祖父战死,她的父亲姜崇晦袭襄南侯之爵位,继续带兵在外征战。
原配发妻周大娘子死后,姜家祖产就由姜晏宁的祖母掌管,姜家为军需一事四处筹钱,家中祖母变卖家产,连自己娘家带来的首饰都当了。
唯独留下了这一庄子,于祖母而言,平水庄就是姜家的荣耀,是宁死都不能丢了的。
而姜侯续弦曹氏女,姜家的这位祖母唯恐曹大娘子会将姜家祖产变成她自己的私产,苛待原配发妻的两个孩子,就说什么都不肯放手姜家祖产。
祖母牢牢的把平水庄攥在自己的手里。
可随着她年纪大了,根本无暇分心去打理平水庄,甚至后来走得突然,这平水庄也未明说要留给谁,于是就这么一直被耽搁了下来。
侯府里吃的粮食、菜肉都是庄里每日送去最新鲜的。
几十年如一日,也就没有人怀疑过庄子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庄里管事的庄头谯大,串通他家里的几个兄弟,总揽了庄子里的所有权力,排除异己。
如今这平水庄,更好似是他们“田园之国”。
只要按时按日的送上些蔬菜,年末的账目随便一填,根本没有人管,银子就都进了他们自己的口袋。
装得老实,往往是心最黑的。
莲萃把她所知道的,有关这平水庄的事情,告诉给了姜晏宁和陆司昀。“... ...其实咱家曹大娘子早就发现了平水庄有问题,奈何——”
莲萃没有说下去,拖长的语调里,是曹大娘子数不清的无可奈何。
作为侯府续弦,从进门的那一刻就被家中婆母和嫡长女提防着。
平水庄是姜家祖产,自是不好插手过问,否则就显得过于关心了。
姜晏宁愈发感受到了阿娘当初的为难,竟已到了这般举步维艰的地步。
“姑娘啊,这庄子里的老人儿们,都猴精猴精的,善于察言观色。他们打眼一瞧就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想要个什么结果,他们就会给你们个什么结果,好让事情尽快了结。”
莲萃担心他们这次会无功而返,反而掉进别人的陷阱里。
姜晏宁低头想着,只怕是因为祖母当初对于家中“续弦”的提防,反酿成庄子里刁奴之祸。祖母年迈心力有限,加之最后病重无暇打理,就给了刁奴机会。
阿姐虽有一身本事,聪慧过人,可是早早成婚嫁了出去。
光是宫里的那一摊子事都分身乏术,更别提来管姜家庄子里的事了。
至于阿娘身为继室,从未名正言顺地自婆母手中继承过这庄子,明知道全家都防着她,哪怕是察觉到了庄子里出了问题,也不好提出。
要说她这一家子——
随便是谁,应该都有这本事,能够在一早察觉到庄子的问题时,出手解决。
可结果却恰恰相反,自家人相互猜疑就给了外人捡便宜的机会。
“宁儿,宁儿——”陆司昀唤她。
姜晏宁回了神,“怎么?”
“你可想到,要如何处置了吗?”陆司昀问。
姜晏宁刚刚只顾着感叹祖母和阿姐,与阿娘之间的矛盾。
至于庄子里的这些麻烦事还没细想。“... ...我觉着,也许是因为姜家太久没有过问,就给了这些刁奴机会,欺上瞒下,自以为只手遮天。想来他们瞒着的事,也不止这一件两件的,我担心——”
她担心的是,这些刁奴欺瞒的事情远不止散播时疫一件。
不知道背后还要牵连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