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宁在炬陈关的城墙上坐了整整一天。
望着西境,神色渐而坚毅。
经此一难,褪去了初到这里远眺关外的锋芒毕露,也褪去了少时骨子里伴随长大的桀骜不驯、青涩莽撞。与那时相比,更多了些沉稳和不屈。
沈姑娘的死,教会了她作为一名将军的责任。
从初时那个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丫头,可以说是一念之间的成长,助她蜕变。
她终于明白了,穿上这身盔甲的意义,绝不只是带上几个人偷偷摸摸地烧个粮仓,打人家个措手不及再迅速回撤那么简单。
姜家,是一种信念,是一个希望。
天策营所到之处,能够得到天下百姓的拥护和信任,绝不只是有多少人,打过多少仗这般,而是——
预兆着“天下太平,海清河晏”的希望。
姜清伦几次有意无意地从城下路过,故意放慢了脚步,就是想看看宁儿会不会回头,需不需要跟人聊聊,开解一下。
可从头到尾,她没有回过一次头。
姜清伦最后一次路过,一双眼睛光顾着留意城上的姜晏宁了,却并未注意到迎面走来的谢媛,二人突然撞了个满怀。
“哎呀,走路不看路,你眼睛长在哪儿了!”谢媛破口大骂。
姜清伦对此不屑一顾,他与谢媛成婚这些年,对于谢媛的脾气早就忍无可忍。
做不到举案齐眉,只盼着井水不犯河水。
可他们俩之间... ...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地,就能碰到一起似的。
“姜清伦。”
谢媛见他从身边过去却一句话都没有,有些气不过,回身叫住了他。
听到她的话,姜清伦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
也算是应了。
“... ...我马上要启程回京了。”谢媛说,“你自己小心着点。”
到底还是担心他身上有伤这件事。
姜侯让她跟着护送杨妃的队伍回京,一路上也方便照顾杨妃,顺便盯着些。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姜清伦的语气听起来也不像他表现得那么厌恶。
谢媛死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杨妃并不简单,还是要多留心些,别大意。”姜清伦背对着她,不忘叮嘱。“这一次我可救不了你了。”
“谁要你救!”谢媛嘟囔着,掉头就走。
听着脚步声走远后,姜清伦才迟了些转身。
只看到谢媛走远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嘁——哪次不是我救的。”
落日余晖,撒满关内大营,镀上了一层难得的安逸之色。
姜晏宁在姜侯帐外站了许久,直等到帐子里的其他人,与姜侯商议完成后走出帐子,乍一见她或多或少都有些意外,匆匆示意过后纷纷避让。
走到一旁还不忘回身打量着... ...
只见姜晏宁站在帐外调整好呼吸,重新打起精神,才郑重走进帐内。
其他将士纷纷议论,这是怎么了。
不远处站着姜清倬,望见这一幕,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姜侯刚吩咐其他人下去准备,又听见脚步声踏进营帐,一抬头——
就看到了姜晏宁。
手里忙着在沙盘上重整标记,“受那么重的伤,不在帐子里好好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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