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跨上了马背,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那一晚,皇宫里天翻地覆。
没人说得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太子殁了,祁王反了。
宫门打开了缺口,祁王带着姜家的兵马冲入宫中,以绝对的优势,在天亮之前就占据了整个皇宫。
事实上,守宫门的禁卫军副统领,正是豫国公的门生。往昔密不透风的皇宫,却在顷刻间失势,宫内有秦贵妃的人接应,祁王一早就部署好了所有的安排,在那一场宫变里,每一个人都是推动了历史发展的棋子。
第二日,以豫国公府为首的群臣上殿奏请。
圣上改立“护驾有功”的祁王殿下为太子,又因“痛失爱子”“病重不起”移居圣清观休养,由太子殿下代为理政。
太子“体贴”地派人护送圣上前往圣清观,便入主东宫,开启了大权在握的新篇章。
姜清倬按照约定好的,在天亮之前回到了姜晏宁面前,手里拿着一个特别特别大的糖人。
姜晏宁坐在秋千上,接过了大哥哥递来的糖人。
“成了吗?”
“成了。”大哥哥说。
“那就好。”姜晏宁笑了,成了就好。
可是当她站在城门上,目送着如今已是太子殿下的姐夫,派了他的亲信护送陛下的车驾远去圣清观的背影,心里却并不好受。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令所有人在他面前臣服的陛下,坐在一辆四面包裹、连里面是死是活都看不清的马车里——像个犯人一样,被押解出京。
姜晏宁觉着,好像有些更为沉重的东西,压在了心口,让她喘不上气来。
回过头,她就看到了同样来为陛下“送行”的——雍王。
“你,还好吗?”姜晏宁有些心虚。
没想到自己多年后再回到这里,几次与雍王见面,都是在这样尴尬的状况下。
雍王看起来,突然间成熟了许多,再不像少年时那般意气风发、无拘无束了。
他苦笑了下,只道,“还好。”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好。
他曾是那个位置最有利的竞争者,与祁王不分伯仲。一夕之间,疼爱自己的太子二哥殁了,三哥宫变,当上了太子住进了东宫。
他的父皇被送去了圣清观,临行前连面都没见上。至于他的母后——被软禁在盛宁宫里,也是无法相见。
如今这般,他已经输了。
“不必担心我,三哥并不会为难我的。不必为我求情,将自己置于窘境。”
他却还在担心,姜晏宁会因为他无法与皇后相见一事,去求她的阿姐和家人,反倒给她自己招来麻烦。
说完,看了看周围,坦然离去。
这一刻,望着雍王的背影,姜晏宁突然觉得——他们好像随着一些事情,都不由得长大了。
虽不是自己情愿的,却也只能如此。
尚在孝期,一袭素衣立于城上,远眺繁华如故的京城,却只能轻叹一声。
她果然命好。
在局势朝息万变之间,占尽好处。
可她既不是命运的推手,也无力阻拦什么,却只能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默然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