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你看我的脸是不是最近越来越年轻了，哎呀，你说说看，咱们组这么多女孩，有我这个组长是你们的福气啊。”
沐白抬眼看了下这个经常讥讽自己是老处女的油腻组长，挑眉：“年轻没看出来，倒是光滑了不少…”
组长陈爱国抬手搭上了她的肩，笑眯眯道：“果然，还是你懂…”
隔壁的组员小艾伸出脖子看了眼，凑到沐白耳边，非常认真地问：“你确定？”
看了眼陈爱国，对方还在笑着等待她的回答，沐白露出真诚的微笑：“毕竟苍蝇在你脸上都站不住脚，打滑。”
小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爱国恼羞成怒，用力瞪了她一眼，讥讽道：“听说你买房了？都快30的老处女了，买房养老吗？还不如快点将就找个男人嫁了省事。”
沐白白眼一翻，嗤笑：“不劳您费心，买个房子养老，总比嫁个油光满面的老男人好一点，至少老了不是恶心死的。”
陈爱国刚要发火，看到公司看热闹的人又压了下来，咬牙切齿地在她旁边警告道：“你…给我等着，看你能嚣张多久。”
小艾等他走了，才拍了拍沐白，担忧地问：“你也是，最近怎么这么刚，以前看你挺能忍的。”
沐白往椅子上一摊，似叹息道：“谁知道呢，就是觉得，怎么死也比窝囊死来得痛快点。”
她最近也是不知道怎么了，从收房那天就感觉很不对劲，明明记得很多东西，却在一天又一天的日子中慢慢忘却。
她还有一个月就30岁了，这个年纪好像做什么都不对，身边的人都在劝她赶紧谈恋爱，领导不停试探她是否有结婚生子的打算。
就连去年说好的升职加薪，也因为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可能取消了她的资格。
所以，陈爱国那个贱人才敢站在她这个公司年度代表人物的头顶拉屎！
想想就可气，30怎么了？不谈恋爱不嫁人又怎么了？这些人管得可真宽！
又是一年一度的想砍领导大会（团建），沐白作为公司的老人，被陈爱国授予了团建组长。
“沐组长，你能不能申请一下不要团建啊！”
“谁家上市公司团建还要收费五百啊！”
“有这钱我都能吃半个月的炖排骨！”
“组长，我奶奶病了…”
听着这些人每年同样的话术，沐白只觉得脑壳长满了草。他们以为她想吗？都是打工人，为难谁啊？
“爱国同志说了，不参与的，团建费也要交。”
她冷淡的脸说出这句话时，所有组员同时开启了骂陈爱国的开关。
十分钟后，沐白深吸一口气，重重拍了下桌子。
“好了，待会儿建群骂，团建费交一下先。”顿了顿，想到什么，她又说：“奶奶病了的那个，聊天截个图给我，我去怼。”
“谢谢组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沐白挑眉，“那倒不用，明年换个理由就行。”
“……”
经历了一天不平坦的收费路后，沐白订下了温泉酒店。
这些人交钱的时候骂骂咧咧，来到酒店倒是兴奋得跟什么似的。
陈爱国从身后拍了下她的肩，挤着笑脸说道：“沐组长位置选的不错，经常来吧，听说这里可都是那些总裁们喜欢的…”
他这看似隐晦，实则明讽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优越感。
沐白嫌弃地看了眼肩上肥腻的手，瞥眼：“爱国同志这么懂，经常跟总裁们来吧。”
陈爱国拉了拉衣领，一脸得意，“当然了，我身为组长，肯定要时不时跟领导们交流一下。”
沐白眨了眨眼，认真建议：“那不如你去跟领导们交流一下，以后要搞就搞免费团建，前台小姐姐一听说我们公司是集资团建，那同情的眼神连狗看了都嫌丢人。”
“你！这都是领导的意思…我傻呀我去说。”
沐白斜了他一眼，“那看来你跟领导的关系也不怎么样，要装逼就滚远一点，花了钱的都是大爷，你没听说过？”
说罢，她拢了拢自己的风衣外套，头也不回地跟上组员的步伐。
陈爱国看着她的背影咒骂了一句，小声嘀咕道：“臭婆娘，老子迟早上了你。”
不过，这些沐白是听不到了。
温泉池沐白安排的男女是分开的，对此，陈爱国还当众刁了她一顿，说是：完全没有理会到团建的精髓，分开泡会影响组员们之间的同事情。
沐白烦躁地掏了掏耳屎，并“不小心”弹到了他脸上。
在对方发怒之前，她可怜兮兮说道：“啊真不好意思，没想到脏东西飞到你脸上了，呀，要不是您的脸太光滑，我差点就没看出来，那是我亲爱的耳屎。”
“你…！你真是没有素质！”
闻言，她不耐烦地脱下外套，按了按指节，微笑：“再在这里哔哔，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没有素质。”
陈爱国吞了下口水，骂骂咧咧离开。
女组员们对她吹起了口哨。
为了防陈爱国这狗东西，沐白特地让女孩们都穿得保守一点，自己也是穿着普通的泳衣，外加一个大浴巾。
泡了不到15分钟，陈爱国就给她叫了出去。说是领导叫她过去一下，沐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皱眉问：“现在？”
“当然，领导正说起你呢，看来是要讨论一下你年底升职的事情，你还不快点过去。”
沐白惊讶地看他：“有这好事你还叫我？”
陈爱国尴尬地笑了笑：“我们好歹也是同事一场，你升职了我也脸上有光不是。”
沐白挑眉，“你脸上的光都快溅到我脸上了，还是不要的好。”
“你！”陈爱国气得咬牙，大概是又想到什么，强行笑道：“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领导等着你呢。”
说罢，他给她递了一张房卡。
“这是领导的房间，你快点过去。”
“嘶…”好贱呐，真的想给他一个大比兜。
不过，沐白还是接过了房卡，快速塞到了口袋。她知道，陈爱国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她的麻烦，肯定不是自己贱的慌。
大概率是领导犯贱了。
没关系，她会出手。
反正，她买房了，也有未来三年不上班也能活下去的积蓄。
今儿就让他们这群自以为是的男人们看看，什么叫做底气。
到了休息区，沐白犹豫了一下，刚刚只是扫了一眼房卡，还没看清房间号，刚拿出来打算仔细看看，就被迎面快速走来的一个女孩推了下，房卡也掉到了地上。
她刚想低头去捡，女孩就气呼呼地捡起其中一张，怒道：“没长眼睛吗？”
沐白笑了下，道：“对，不像你，浑身都是眼。”
女孩正要和她干起来，电话就响了，不知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电话，她瞪了沐白一眼，转头就走了。
她只得捡起地上的房卡拍了拍，仔细看了下，是506。
好巧不巧，她正站在506门口。
她开了下嗓子，又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笑眯眯地敲门。
等了几秒，没有动静，她又敲了敲，终于传来了拖鞋凌乱的踢踏声。
门被拉开，沐白的笑容戛然而止。
穿着白衬衣的男人有气无力地斜靠在门边，头发凌乱地耷拉在眼前，瞳孔里透着光，像是喝醉了。
这是哪个领导？她怎么不认识？
“微米金融的？”他低声道。
沐白挑了挑眉，她还真是。
“您好，我是沐白…”
“东西呢？”男人打断她的话。
沐白一脸懵，“什么东西？”
话落，她转念一想，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陈爱国这狗东西，竟然敢给她设坑。
“我没带。”沐白直说。
男人抬眸看了眼她，沐白心惊了一下，他们公司什么时候有这个帅的领导了，她记得，只有公关部那个部长算得上端正，其他都是一脸猥琐长相的。
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不沾染铜臭味的英俊男人了？
不过她知道，帅只是他的表象，猥琐才是他的真面目。
不然，叫她来做什么？
大概是看她表情确实无辜，男人摆了摆手，“算了，你再去拿吧。”
“拿什么？”沐白又问。
男人蹙了下眉，“你们平时就是这么办事的？”
沐白顿了顿，抿唇：“这位领导，在你质疑我的工作能力之前，请你先清楚的表述你的需求。”
男人不太舒服地扶了扶额，再次摆手：“行了。你走吧，我会叫我的秘书过来。”
沐白怒了，都还没有说清楚，怎么就判断她不行了？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我是一定要了解清楚的，就算要pass掉我，我也要知道原因。”
“你…”男人想说什么，却突然倒了下去。
沐白吓得一个激灵，不是吧，她把领导气死了？
纠结了片刻，她给陈爱国去了电话。
“爱国同志，领导晕了，怎么搞。”
陈爱国嘿嘿一笑，“诶，这是领导考验你呢，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领导啊，这可是你升职的好机会。”
沐白看了眼手机，低头，升职什么的，至少也要领导活着才行吧。
探了探鼻息，呼吸好像有些凌乱，她又凑近闻了闻，嗯，喝多了。
不过，还是看看医生比较好。
无法，她直接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救护车来时，酒店经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直到沐白背着一个男人颤颤巍巍走出了酒店，然后上了救护车。
……
到了医院，一顿咔咔缴费后，沐白终于累瘫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自以为力气很大的样子，可是一用力却又使不上劲。
所有检查做完后，医院给出结论。
他喝醉了，酒精中毒。
沐白：他妈的…好想打人。
看了一眼床上死尸一样的男人，沐白深深叹了口气。
她在去房间的路上想了一箩筐的怼人语录，结果一句都没用上。
该说不说，脾气还是得发出去，不然憋在心里，人都臭了。
不过眼前这位领导还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勉强放过他一次吧。
就这样，她穿着泳衣靠在病床边睡了一晚上。
直到第二天陈爱国的电话把她打醒。
“你怎么回事！让你陪领导。你怎么去医院了？”
沐白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不耐烦地说：“不是你说让我好好照顾领导的吗，领导晕了，不送医院我能怎么照顾，给他渡气还是放血？”
“领导在房间等了你一晚上，等得都睡着了，要不是刚刚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敢给我玩消失？”
她正要发火，余光不小心瞥到了病床上的男人。
穿着蓝色的病号服，脸上白得透光，头发乖巧地耷拉着。
看起来他应该是早就醒了，此时正靠在床上敲打着电脑。
看到沐白醒来，他用食指在嘴唇前按了下，示意她安静。
沐白瞅了眼，他好像刚开始视频会议。
那她确实应该安静。
于是，她果断挂了电话。
陈爱国又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她全都直接挂断。
直到，群里有人艾特她。
“沐白玩忽职守，团建期间没有做好领导交代的任务，今天起降职减薪，希望各位职员引以为戒，做好份内之事。”
她腾地起身，“我艹你…”
刚开口一旁的男人就皱着眉按了下她的胳膊，让她闭嘴。
闭嘴？我闭你妈？
“嘘什么嘘？你肾虚还是心虚？老子好心好意送你来医院，你还敢给我玩职场霸凌那一套？告诉你，老子不玩了。想让老子自己辞职不给钱是吧，想得美！等着我劳动总裁吧！”
男人抬眼看了下她，思考了一瞬，便对着屏幕说了句：“十分钟后会议继续。”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取下耳机，平静地说道：“虽然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好像误会了。”
沐白瞥了眼，嗤笑：“误会什么？不是你叫陈爱国叫我到你房间去的？还是不是你给我下降职通知的？”
男人指了指凳子，示意她坐下，随后才说：“首先，降职这种事，只有你的领导才有权限，其次，是微米的老总威廉邀请我参与你们公司的活动，我只是请你们帮我取一点醒酒药而已。”
沐白眼尾一抬，“你不是领导？”
“准确来说，我是你们的客户。”
沐白猛吸一口气，“所以，你是…”
“凌音书。”
好了，现在彻底玩大了。
公司老总的确邀请了他，只不过那是他们最上层的聚会，她们这些喽啰肯定是无法参与的。
她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不愧是凌总，我刚刚如此恶劣的态度，您还能这么冷静地跟我交谈，我们这些下层员工，真是自愧不如，哈哈哈哈…”
凌音书勾了下唇，“你倒是还知道，你的态度很恶劣。”
沐白狡辩：“刚刚那是一个职场打工人的内心活动，只不过我的内心活动声音比较大，吓到您了。”
凌音书倒是没有跟她纠结，只是问：“你刚刚说你被职场霸凌？”
沐白开始职业微笑：“什么霸凌，哈哈哈，只是降职了，而已。”
凌音书挑眉，“因为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