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查看了四周之后,他发现情况很糟糕。
树林里一片狼藉,好似遭遇了狂风袭击。树木倾倒,有些甚至被连根拔起。众兵卒散落其间,有的动静全无,生死不知,有的不住喊叫,竟无一人站起。
王惊四下寻找,遇到受伤没死的进行简单处理后拖到安全的地方休息。幸好李仁等几人只是受了点轻伤昏迷了过去,被他摇醒后马上投入了救治。
随着时间的推移,搜索区域逐渐扩大。
第三队其余的人也都被找到,王惊却高兴不起来。
伤亡是如此巨大,第三队外出巡逻共三十五人,到现在只剩十五人。仅仅刚才就阵亡十七人,活着的十五人中又有五人重伤,六人轻伤。
重伤者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恐怕也将性命不保。
将伤员安置妥当后,王惊一边望着那一排排死者,一边走向薛同。
薛同手臂的血已经止住,伤口处缠绕着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已被凝固的鲜血染黑。此刻正靠在一颗树干上,闭目修养。
他脸色苍白,加上身上其他伤口,显得极为虚弱。
听到有人过来,他睁开眼睛。见是王惊,开口问道:“兄弟们,怎么样。”
“阵亡十七人,加上昨晚的,总共二十人。”王惊缓缓说着,“重伤五人,轻伤六人。”
“他妈的。”薛同低吼着。
看了眼逐渐西沉的太阳,他沉声道:“照顾好重伤的,明天一早返回营地。”然后闭上了眼睛不在说话。
在王惊转身的一瞬间,一滴滚烫的泪水顺着薛同沾满泥土的脸颊滑落,掉在地上,融进了尘土里。
天色渐沉,黑暗重新吞没大地。
由于金线蟒已经除掉,村子里安全无虞,王惊他们可以不用在外露营了。
更何况伤员的状况也不允许在外面呆着,于是一行人陆续搬到了村内,并找了几件屋子安顿好了伤员。
正准备埋锅做饭,那个引路的老头儿颤颤巍巍地出现了,一手拄拐,一手拉着背上的布带,背后背着一个竹筐。
王惊想起来,之前准备埋伏巨蟒时,让老头儿自己找个地方躲远点儿,以免误伤。
直到现在他才出现,也不知躲到哪去了。
老头儿走过来将筐放在地上,活动了下肩膀,“将这些黑血草磨烂敷在伤口处,对愈合有奇效,还有些增加血气的药熬成药汤为他们喝下。”
说罢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坐到地上,像匹老马一样,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王惊嘴角一撇,拿起这些救命的草药默默处理起来。
第二天一早,众人不再耽搁,开始返回营地。
出发时一共三十五人,到现在只剩十四人,又有一人昨晚上没有挺过去。
阵亡的人他们没办法带走,只能撕下军牌埋在村子。重伤者被担架抬在中间,一行人在老头儿的指引下向泥沼外走去。
林边的小木屋处,众人拜别引路老头儿。
老头儿没有继续呆在小屋当一个引路人,他要回去了。
他说不回去村子就没人了,没人的村子不久就会荒废,于是住着拐一摇一晃着原路返回。
王惊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早已荒废的村子。
然后坚定地向前走去。
…...
第五营驻地,小山坳里一片肃杀。
位于中间位置的最大一顶帐篷内,数人分坐,但无人说话。
帐篷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黑色案牍,其后盘坐一人,身着黑色便服。有着刀刻斧凿的一张脸孔,背后挂起的黑色战甲宽大异常,显示出其魁梧的身材。
此刻他却脸色凝重,眉头紧缩,手中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纸。
朝左右看去,还是沉默。
“谁能告诉我,为何会出如此大的纰漏?”他不得不开口。
众人低下头,还是沉默。
他脸色铁青,怒不可遏。
这时一个胖子站起身,一拱手,道:“丰都尉,金线蟒竟能写成金钱蟒,这一定是誊录任务的书记官的问题,何不命人将其带来当场核对。”
是,是啊,营长,李都尉说的对,其他人附和着。
丰都尉回想起当日签署命令时,也仔细看过,确认是金钱蟒无疑。可实际却是金线蟒,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啊。
“来人,将书记官带来。”他朝帐外吼道。
一字之差,一只是灵兽,一只是普通野兽。这还没有碰到苍梧的人,一队人就损失过半?想到这丰都尉就有点气急,心里隐隐作痛。
不一会儿,帐外有人进来,一名兵士回复书记官早已不知去向。
丰都尉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紧绷,果然是这个该死的书记官么,畏罪潜逃了?
“上报军法司,让他们处置。”看了看手中纸张,他的心又有点作痛。
王惊此刻正坐在演武场上发呆,一手拿着一把弩机,一手攥着几圈灰色的线。
自从他们回来之后,重伤的几人立即被送去后方医治。
而当时看似伤势十分严重的薛同,在经过营地内军医的治疗后,现在已无大碍,这让王惊不得不佩服武师的体质。
由于第三队折损过半,暂时出不了其他任务,只能让他们担任营地警卫。而在这半后方的营地,相当于让他们休息休息。
这半日王惊正好换岗轮休,闲来无事,便来捣鼓捣鼓他的弩机。
将几处关键机关拆开,整把弩机散落成了一队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