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恩人救了他儿子,除了得一句口头上的许诺,什么都没有,还白搭了他们十斤上好的精米和十斤白面啊!
齐明远一瞬间脸有些发烧。
要是时间再退回一个月前,有人将这事告诉他,他定要与这人绝交,觉得这人看不起自己,怎能如此想他,必不是良友!
可如今……
“母亲,这可如何是好啊,这等大恩,我们虽说许了诺,可终究还没报答恩人任何东西,如今还要了人家的米面。”齐明远以袖捂面,觉得实在羞愧。
老张氏沉吟了半晌,反而话头一转问她儿子:“你觉得我们提出,与恩人一同走怎么样?”
“啊?可娘啊,我们粮食是不够的,身上还没有了银两。这样凑上去,恩人不会不觉得我们这是得寸进尺、恩将仇报吧。”
老张氏也知道他们如今这样的局面,开这个口,实在有些不要脸,可是,自家再独自上路,恐真的难走到京城。
“夫君,母亲。”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林氏突然开了口,“我这里还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是贴身放着的。”
“如果,夫君和母亲想要和恩人一起走,可以把这五百两给恩人。”
“什么,你身上还有银票?”老张氏有些惊讶,毕竟,当初那伙人可是连女眷身上都搜了一遍,金银首饰一个没落。
林氏看到丈夫和婆母的惊讶与不解,含羞带怯的解释:“我是将银票放到这里了。”
说着林氏指了指胸口,原来真的是贴身放的,怪不得能保存下来。
老张氏明白过来之后,当即大笑:“好啊,好啊,梅娘,你救了我们全家。这些,拿着银票,我们也有脸去给恩公开这个口了。”
老张氏让齐明远拿着银票去找恩人,她们则还是在原地等候。
齐明远也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拿着银票就去了杜老二家现在待着的休息地。
原本,这会儿,他们都要睡觉了。
看到齐明远过来,杜老二还有些惊讶。
“不知道齐公子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恩人,不好意思又来打扰,实在是有件事想再麻烦您。”
杜老二站在车厢外洗耳恭听,杜幼菱掀开马车的窗帘,也看向齐明远,想看他说什么。
“恩公,有所不知,我带着家中老小原本是要到京城投奔叔父的。我家中也算是小有钱财,所以来的路上,我们除了带着家丁护卫,还从镖局里雇了十来个好手。”
说到这里,齐明远明显生气了许多。
“谁知道,这些狼子野心的镖师居然说动家中的护卫,一起将我们截了!不单是金钱衣物,就连粮食都全部搬走,只给我们留下几袋下人吃的粟米。”
提起“下人吃的”,齐明远自觉失言,正想补救,就看到杜老二摆了摆手:
“齐公子不必如此,我们小老百姓的生活有时的确不如大户人家的下人,这是事实,没什么的。”
“恩人,我真的是刚刚太气愤了,一时不察,说出这般失言的话。”
接着齐明远出人意料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杜家人想拦都没有拦住,手是真快。
杜幼菱噗嗤一声笑了,只觉得这齐明远也太实诚了,怪不得能让外人勾了家仆去做了那卖主求荣的事。
只是杜幼菱还有一事不解:“你家下人都没有签死契吗?他们怎么敢的?”
齐明远与小恩人虽说相处时间不长,这就是短短一两个时辰,就让他不拿小恩人当小孩了。
于是,也格外认真地给她解释:“这下阳府城三年大旱,临近的庆阳府城是先涝后旱,如今我们整个大历,有半数疆土都有不同程度的灾害,眼看着这世道就要乱了。所以,这些胆大的恶仆也敢行此行径,大约想着抢够了钱粮找个深山过日子吧。”
杜幼菱一听,嘿,真是个好办法。可惜,他们那里是大旱,这个方法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