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没多久的坟上,插着纸钱纸花,木头制成的简陋墓碑,上面凿痕清晰可见,上书“亡夫姜河之墓”,字迹左下角有一行红色小字:妻陈苗,女姜草儿所立。
墓前摆着碗筷,鱼肉酒食。
陈苗抱着尚且懵懂的姜草儿呜呜哭泣。
许宁向火堆里添着黄纸、冥币,叹了口气,一杯酒洒下碑前:“姜河大哥,仇人给你带来了……”
酒菜侧面,赫然摆着五具木盒。
呜呜的夜风吹来,几张黄纸钱飞向天空,许宁跪在墓前,说了很久很久。
直到月挂山头。
许宁低声道:“姜河大哥,你放心,我日后待草儿,如待亲女,不会让她受苦的……”
阳临乡的村老提醒道:“许……许宁,夜深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许宁叹了口气,将酒水均匀洒在墓前。
转头看向陈苗:“陈苗姐,你和草儿身体弱,回去吧,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一行人沉默的回到村里。
阳临乡共由七个散落在黑水泽边的村落组成,破破旧旧,低矮贫穷。
世世代代依靠种田和打渔为生。
许宁生活的村子,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而已,叫做下河村。
此刻,小河村村口,灯火通明。
三平县师爷带着十几个衙役,正在分发赈灾粮,一共二十辆堆满粮食的独轮车,已经空空荡荡。
乡亲们面黄肌瘦,却欢呼雀跃的领着粮食离去。
师爷谄媚的上前:“许管事,您回来了?”
擦着满身汗水指向独轮车:“没想到赈粮官吃了熊心豹子胆,连赈灾粮都敢伸手,这不,县尊大人一知道,就派我分发粮食。”
许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师爷晒晒干笑。
师爷毕恭毕敬的退去:“下官还要去给其他村子发赈灾粮,不打扰各位了。”
带着衙役,推着独轮车落荒而逃。
村子里,在村老的带领下,烧着大锅饭,一个个饿的半死不活的人,捧着碗如同饿死鬼投胎,恨不得连碗底都舔破。
陈苗回到村子后,就抱着草儿回了草屋里。
许宁去看了看,留下一瓶引元粉,让陈苗姐喂给草儿。
许宁在大锅饭边看了看,对村老问道:“村里神婆呢?当初要烧死我的那个。”
村老摇摇头:“她不种田,又不打渔,以前全靠各个村的敬米过日子,今年大灾,大家自己都活不下去,谁还能有敬米,没熬过去,早就饿死了。”
许宁淡淡道:“倒是便宜她了。”
“老朽糊涂啊。”村老赞同的点点头:“当初竟然信了神婆的鬼话,许……许管事……”
“叫我许宁就行。”许宁摆摆手。
村老懊恼的就要跪下:“你分明就是天上星宿下凡,我们肉眼凡胎,不识得星宿,罪该万死。”
当初跟随着神婆的几个村民,悔恨的抽着脸:“我们有眼无珠,该死,该死!”
“还是姜河和陈苗厉害,要不是他们,今天我们哪里有吃的。”
一个个脸颊抽的通红,下手极狠。
许宁看着他们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要教训的心思也淡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