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菽晚也跟着他笑笑,又劝道:“就算是明日,舅舅也先不要去。今日潘姐姐才被接进宫去,舅舅又是潘节使的旧部,如此紧追着去请命,难免让圣上生疑。厉卿臣说他自有法子劝说圣上答应此事,舅舅还是不要出面的好。”
孙行简略思量了思量,的确这样安排比较妥贴,叹了口气,“上回我和都护在御前求情,想让圣上收回圣旨时,小王爷就在旁帮着圣上数落了我和潘节使一番。那时我心下还多少有些气,如今看来还是他会做人,明知当时圣上不可能答应,他便干脆站在圣上那头落个好印象,回头还能帮我在圣上面前请命,而圣上也不会怀疑他的用心。”
孙行简这话里透出明显的赞许之意,卫菽晚淡淡笑了笑,目光没有焦点的落在窗上:“他那人啊,是这样的。”
孙行简回过神儿来看自己外甥女一眼,倒也为她感到高兴,得夫如此,不管是阿姐还是他这个当舅舅的,也都放心了。
接下来,孙行简和卫菽晚便日日盼着厉卿臣进宫面圣,早些定下送亲的事情,毕竟离着只差十五日了。
可厉卿臣倒是沉得住气,根本不急着进宫,他在等圣上主动召见。
他越是不急切,圣上对他也就越不起疑,那么到时说出的话也就越有份量。
果真第五日时,平嘉帝召了厉卿臣进宫。
和亲公主出嫁一事定得仓促,时间紧迫,可许多老规矩却不能省,是故这几日宫里一直在紧锣密鼓的铺排着。平嘉帝这会儿召厉卿臣来,也是想问问他派谁去送亲为佳。
平嘉帝给出了两个人选,一是礼部侍郎杜冲,二是鸿胪寺卿张哲。这几日他已询问过朝中许多人的意见,大家看法不一,两边可谓是奇虎相当,今日才又把厉卿臣召进宫来,听一听他的意见。
厉卿臣认真想了想,便答道:“父皇,不论是杜侍郎还是鸿胪寺卿,儿臣认为都不合适。”
这答案倒是让平嘉帝颇为意外,“哦,为何?”
“大邺此次与子夷国联姻,虽是为了化干戈为玉帛,可相信父皇也看得出来子夷国并非是带着十足的诚意而来。就如那日千秋宴上,他们借献寿礼之机,将兵器藏匿于佛像内带入殿上,这其中怎会没有半点挑衅的意思?”
提到此事,平嘉帝就生出一团无名火来,不过想想那日厉卿臣对此事的处置,又觉痛快,大笑起来:“那日倒是多亏了你,好好下了那个阿巫葛的脸面。”
厉卿臣谦虚颔首:“为君解忧,乃是臣子本份。儿臣也是因此觉得此次送亲,不应启用文臣,而应由一名能够震慑子夷国的武将带兵护送,如此方能体现我大邺不卑不亢之心。”
平嘉帝琢磨了琢磨,点点头:“卿臣你说的是,的确该用武将。只是你觉得哪位将军能够震慑子夷国呢?”
厉卿臣假意想了想,最后叹气:“子夷国尚武,素来兵强马壮,儿臣听闻当年子夷国连斩了我大邺三名将领,这才令得父皇决意要同他们一战,然而百官皆被他们的残忍之名所慑,无一敢应战。”
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一幕,平嘉帝也觉心头发堵,“是啊,到了最后竟是潘玮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挺身而出,那年他才二十多岁……”
说着,平嘉帝似乎察觉到什么,恍然回神,皱着眉问:“你是想让潘玮亲自为潘文君送嫁?”
平嘉帝虽未将“不放心”三个字说出口,可他拧起的眉头却写明了这三个字。
厉卿臣笑笑,“自然不是。”而后他将话锋一转,接着道:“其实这么些年下来,能震慑子夷国的已不是潘玮这一个人,而是整个威戎军。故而儿臣觉得,倒不如让平阳侯去。”
“孙行简?”
“是,父皇想,孙行简既是威戎军的副将,在子夷国面前有着绝对的威慑力,且他还龚了爵位,若以平阳侯之名为和亲公主送嫁,子夷国便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