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这些往事,潘文君的两颊不由浮起两片粉云来,竟有几分少女的娇羞之态。
这剧情完全出乎了卫菽晚的意料,让她惊奇无比,继而是哑然失笑和万般的不解:“不过我舅舅为何会在潘都护的帐子里面沐浴?”
潘文君无奈的笑笑:“因为你舅舅击杀了那个子夷国的细作,我父亲见他被溅了一身脏血,便特意叫人打来一大桶水,让他在帐子里洗净更衣后再行出去,免得引起大家的恐慌。”
卫菽晚委实是哭笑不得,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当时的画面:舅舅一丝不挂的泡在浴桶里,被担忧自己父亲的潘娘子突然闯入,两人坦然相对,相顾无言……
“就、就这样,潘姐姐就看中我舅舅了?”
“哎,其实那日我很快就退出帐子去了,却也不知为何,打从那晚起就总梦见你舅舅,十日里他少说要来我梦境里七八回!还回回都是……”
“一丝不挂?”潘文君没好意思挑明的话,被卫菽晚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潘文君眨巴眨巴眼睛,算是默认了,但紧跟着又极其郑重的叮嘱一句:“这些事你可不能对你舅舅说,他若是知道我背后什么都同你说了,定要一气之下回边关,永世都不回来了。”
卫菽晚诚恳的点点头:“潘姐姐放心,这些是咱俩之间的小秘密,我绝不会让第三人知道的!”
听她如此保证,潘文君便安了心,再无忌惮的吐露出心声来:“自那起,我就知道我对你舅舅不只是感激,还有暗暗的恋慕之情了。于是我便收回不再嫁人的誓言,想着若是能嫁给你舅舅这样的人,也不枉此生了。我也未将这些心事藏着掖着,而是借着某次庆功宴薄醉之后,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
“那我舅舅如何说呢?”卫菽晚急不可待的问。
说到这儿,潘文君悠悠叹了一口气,“你舅舅这个人啊,太过呆板,那晚我向他表意时他明明还是有几分清醒的,可听完就醉倒了,至今我也不知他是真醉还是装醉,更不知他心里是如何想的。不过不管他如何想,我都已打定主意,这辈子要么孤身到老,要么就只会嫁给他一个!”
听着潘文君的信誓旦旦,卫菽晚突然有些羡慕自己的舅舅,被一个人这样敢爱敢恨的人明明白白的爱着,该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可是上辈子为何事情会到了那一步呢,难道舅舅是当真对潘娘子一点喜欢也没有,才始终不肯接受她的爱意么?
那么这辈子自己又能为他们二人做些什么呢……
“你怎么了晚晚?”见卫菽晚双目放空,好似思绪飞远,潘文君便问她。
卫菽晚及时敛回思绪,朝她笑笑,而后举起茶案上的杯盏朝她敬了敬:“潘姐姐加油,我等着改口叫你舅母的那一天。”
潘文君先是微微一怔,继而笑出声来,举杯与她碰了碰,双双饮下。
从浮曲轩出来,卫菽晚亲自将潘文君送至门外,并约定好过两日再过来品茗闲谈。卫菽晚转身回来时却不凑巧撞上了卫萍。
虽则彩蝶的事之后两边已很是尴尬,但基本的礼仪卫菽晚还是有的,淡淡唤了声:“姑母。”
卫萍点头应着,而后看着大门的方向神秘兮兮的问道:“方才那位端丽矜贵的小娘子是哪位啊?”
“哦,那位是威戎军节度使潘都护的千金,我刚结识的朋友。”卫菽晚随口答道,并不疑有它,只是为免麻烦,没提舅舅与潘娘子的关系。
然而她走之后,卫萍却一人站在原地,盯着门的方向看了许久。
威戎军节度使的千金,岂不是孙行简顶头上峰的家眷?三丫头着急忙慌的攀交人家,难不成是想利用关系为自己舅舅谋个安稳些的前程?毕竟孙行简已三十有四了,又成了平阳县侯,总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无所顾忌的驻守在边关。
可瞧那潘娘子比三丫头要大着许多岁,三丫头那点城府在人家面前能够用么?
卫萍担忧着这些,便想着不如下回那潘娘子再登门之时,自己也借机去浮曲轩一趟,给三丫头帮帮腔。毕竟她曾听闻在贵人圈子里,是有内眷社交这一项的,能替夫君笼络好上峰家眷,才能称得上是贤妻。
……
离开卫家大宅的潘文君心情十分畅快,她随父亲来盛京,本是对盛京的人事充满着好奇与憧憬,可直到一一接触下来才发现,盛京的名媛千金们委实太过矫情,句句话都需琢磨着听,同她压根不是一类人。卫菽晚与那些人不一样,她很喜欢,也是她来到盛京这么久交到的头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