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文氏边带着自己的亲女儿卫萍和外孙女彩蝶往府里去,边向她二人介绍起先前孙绿蓉身边那几人。
“那个跟你年岁差不多大的,是你二叔二婶的女儿,叫卫菽晚。”卫文氏平淡无奇的说着,彩蝶却有些往心里去。
虽说她也恨二叔剥夺了母亲千金大小姐的身份,令她也跟着在穷乡僻壤里受苦,可那些到底是上一代人的恩怨,自有她母亲去计较。放到她这儿,她最恨的倒不是二叔二婶,而是那个鸠占鹊巢替代了自己人生的卫菽晚。
之前彩蝶就听母亲提起过卫菽晚,实在是因为她那名头在江左太响,呵呵,什么江左第一美人,若她卫菽晚只是村生泊长的野丫头,那些眼睛长到头顶上的江左士子们可还会这样逢迎她?
明明她和卫菽晚都是同样的年岁,却交换出两样的人生来,彩蝶想着这些愈发不忿。
卫文氏虽老眼有些昏花,却并不老糊涂,察觉到外孙女的小情绪,便没在卫菽晚的事情上说太多,接着介绍道:“至于那个从你们后面下马车的,乃是孙氏的亲弟弟,原本一直镇守在边关,今日才刚来盛京述职。”
“说来也是巧合,二房从昨日起就准备今日接风张宴之事,结果竟先等来了你们母女。”
卫文氏说到这儿,脚步略一顿,转头有些费解的看着卫萍:“萍儿,你既要来为何不先写封信来?母亲也好提前为你张罗张罗。你来的这么急,莫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卫萍窘迫的笑了笑,“哪有出什么事,我不过是那日突然梦到母亲身子不好,心里便一直惴惴难安,加之母亲离开吴郡后便再也未来看我,这才想来看看。”
“哦。”听她如此说,卫文氏倒是稍稍安了安心。
她们母女私下里虽早已相认,却因着卫家族规不敢公然将卫萍接回卫家老宅。不过如今连卫家老宅都没了,她迁来盛京,宗祠里的老家伙们却都留在吴郡,卫文氏便不需再顾虑许多。
“萍儿,这回既然来了盛京,就和彩蝶多住上几日!”
“是。”卫萍欣然点头。
卫文氏同她们母女行在抄手游廊上,一边通往卫文氏的松鹤居,一边通往膳堂,走至半道时远远就飘来酒菜的香气。乘车赶路已饿了一路的彩蝶一时没忍住,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卫萍只觉丢面儿,甩了女儿一记眼刀,卫文氏却心思一动,道:“你母女二人来得仓促,一切都无准备,叫厨房现做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行。若你们不介意,不妨一齐去膳堂吃吃二房的洗尘宴?”
卫萍虽不喜二房, 但也知盛京这处宅子是他们二房的,自己投靠来这边自是要同他们先打好关系。是以对卫文氏的这个提议也不排斥,点点头道:“一切都听母亲的。”
卫文氏又看向彩蝶,彩蝶更是没那些忌讳,高兴应道:“好,彩蝶也正想拜见下大伯父大伯母他们呢!”
卫文氏点点头,祖孙三人便在仆婢的簇拥下临时改道,又往膳堂方向去了。
……
膳堂内,卫菽晚打从落了座就一直缠着舅舅给她讲些军营里的事情,孙行简对自己这侄女也是有求必应,当下正兴致勃勃讲着军中的一些事迹,其中既有趣事,也有些惊险刺激的。
孙绿蓉在旁听着,不时为亲弟弟捏一把汗。
而长房子的三人就这么陪坐在侧,非但插不上话,还有些如坐针毡——果然,孙绿蓉这个弟弟听着就不是什么善茬。
这时有个婆子进来,往卫政和孙绿蓉身边小声禀了句:“老爷夫人,老夫人往这边儿来了。”
卫政略微有些意外,老夫人来,意味着卫萍娘俩也要跟着过来,他本以为自己这个“姐姐”是不愿同自己照面的,不过既然来了总是客,且又是头回见面,卫政忙起身相迎,孙绿蓉也抹干净脸上的泪痕,端着笑脸望向门外。
因着关系有些尴尬,卫萍过来后卫政和孙绿蓉也没多说别的,直接就笑脸相迎地道:“母亲和阿姐快入座吧。”
卫萍也回以微笑,拉着彩蝶挨着卫文氏身边坐下,而后卫文氏便一一指引着她叫人。
“大伯父、大伯母”
“二叔、二婶”
“三妹妹、四妹妹”
彩蝶认了一圈儿人后,却发现自己对面的位置没人介绍,不禁好奇道:“外祖母,这位是?”
彩蝶正对着的位置是紫俏,平日里紫俏身为丫鬟自是不能上桌,可今日她以孙行简得力部将家眷的身份,便破例坐在了哥哥薛沦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