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跟丫鬟纷纷上前伺候着,云安郡主望着承顶发了一会儿呆,才迟钝的将头扭过来,看到卫菽晚也在。
“你……没死?”
卫菽晚自是听得出,她这口吻里透着强烈的失望,不过眼下她也不同云安计较,只随口回了句:“托小王爷的福。”
云安原本神色有些空蒙,听到“小王爷”三个字从卫菽晚的口中说出后,顿时有些不爽起来,“小王爷也是你叫的?”
“那该叫什么,直呼大名么?臣女不敢。”
“你!”
被卫菽晚这伶牙利嘴一气,云安激咳了几声,丫鬟赶忙倒水拍背。太医一看这两边如此不对付,再闹下去只怕又有得麻烦,便和颜悦色的对卫菽晚道:“卫姑娘,你若觉身子无大碍,大可回府中静养,老夫已将余下几日的药给你包好了,到时只管照着方子煎煮便是。”
“有劳太医,那我就此出宫。”卫菽晚向太医蹲身见礼,而后退出。
此时天边太阳将落未落,天色青红交加,卫菽晚出宫时得了贵妃娘娘的体恤,赐了一程步辇。
卫菽瑶步行跟着,卫菽晚则坐在辇上,心里自然明白这只是温贵妃做的表面功夫。毕竟贵妃能屹立后宫数十年,最是懂得表面慈悲宽仁,刀子需得暗处使的道理。
赭红的宫垣绵延至远方,明明是那么喜庆耀眼的颜色,可在卫菽晚看来,却觉再沉郁压抑不过。
行着行着,她就听到身后的另一组脚步声,比她们要急促许多,像是故意要超过她们。
卫菽晚侧了侧眸,正巧对上一双碧长的美目。
温婵的这双眼,倒真有几分随了她的姑母温贵妃,同样的妩媚中透着看轻世人的薄凉。
并不宽敞的宫道上,温婵的步辇与卫菽晚的步辇并排而行,卫菽晚有意想避让对方,便令自己的步辇停下让对方先过,然而温婵的步辇也跟着停下,挡在了她的前面。
看得出对方是有意刁难,卫菽晚也不怯懦,正色提醒道:“温姑娘,若再耽搁下去,恐怕你我都会误了出宫的时辰。”
不料这话却换来温婵的讪笑,“误了出宫的时辰,岂不是更称了你的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
“行了,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可装的,我可不吃你那一套!”温婵摆出这副脸色来,索性直接戳穿:“卫菽晚,你今日掐着点儿坠下奇秀山,不就是想引诱小谯川王来救你?你以为如此,他就会选你当世子妃?”
“哈哈哈哈——”温婵坐在步辇上,仰面笑得恣肆。
待笑完,她脸色忽而转冷,不耻道:“你这点小心思连我都看得出,你当贵妃娘娘和小谯川王看不出?也不想想自己是何身份,就做这不切实际的肖想!”
“今日赌这一把你险些赔上了命去,可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云安郡主也会跟着掉下去吧?小谯川王以一己之力救回你们三个,这下你的计谋岂不是落了空?”
说罢温婵又是一通笑。
卫菽晚就静静听她说,看她笑,知道无论自己解释什么对方也不会相信。既然如此,便也干脆省了口舌。
“温姑娘的故事讲完了吧,可以走了么?”她不焦不躁,语气温温柔柔,这反倒令温婵心口发堵。
温婵奚落了她半天,是想看她狼狈昭彰无地自容的样子,可不是现下这样风轻云淡。
正在两相僵持之时,后面有人大步追了上来。
两人回头看去,皆认出来人是厉卿臣身边的长随元悫。
卫菽晚心下一动,疑心是自己给厉卿臣的那份名单果真如他所言修补好了。就在她晶亮充满期冀的双眸注视下,元悫却走向了温婵身边。
“温娘子,我家主子想请您暂缓出宫,移步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