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晚被行刺时射坏的,若不是它,我大抵会中两箭。”
卫菽晚没敢多问,厉卿臣倒是自己主动说了,只是声线低糜,叫她也不敢再继续这下话题。
气氛正冷凝间,菜肴已端了上来,很快便布满一整张小圆案。郑嫲嫲特意送了一壶酒上来,亲自给两人斟满,这才满脸堆笑地退了出去。
卫菽晚饿得都要眼冒金星了,如今盯着满桌肴馔,食指大动。只是厉卿臣毕竟身份高,他不动筷,她也不好意思第一个开动。
许是看出了她的扭捏,厉卿臣便动筷夹了一块烩肉放进自己碗里,而后道:“吃吧。”
卫菽晚便不再客气,就着勾栏传来的丝竹笙歌大快大快朵颐起来。
待没有那么饿了,她扭头看了眼厉卿臣,才发现最初时他夹的那一筷烩肉如今还安然躺在他的碗中,不曾用过一口。
卫菽晚这才想起他还重伤未愈,实不该吃太油腻的,于是扫一圈桌上菜色,最后将目光落在那盘粉蒸鲈鱼上。
她干脆将整盘端到近前,然后用竹筷将鱼刺一点一点挑干净,再把鱼肉分成小块,拌入一碗清粥里。
她将粥推到厉卿臣的眼前:“吃这个吧,鱼片粥清淡又有补益肝血之效。”
厉卿臣这才明白,她方才弄了半天,竟是给自己忙和的。
饶是他晚上已用过东西,这会儿并不觉得饿,可还是欣然接过了那一碗鱼片粥,吃了一口。
“如何?”卫菽晚挑着眉眼看他,她知伤病中的人是最不爱吃东西。
厉卿臣扯着嘴角挤出一点笑容:“尚可。”
厉卿臣抬眸间,两人目光轻触,前一刻还被她澈爽锃亮的眼睛刺了下,下一刻周遭的灯便就都黯了下去,黑暗中他们看不见彼此。
骤然的熄灯令头一回来这种地方的卫菽晚有些慌张,可场上的其它客人们却都兴奋至极,气氛一时骚动起来,甚至有人打着匪哨催促。
“是有压轴的节目不成?”感受着在场众人的雀跃,卫菽晚作出这个猜测。
其实厉卿臣也是头回来这里,自然不知接下来有什么节目。风月场所他虽去过不少,却多是为了与各方势力接头,避人耳目,那些地方埋着暗线,他不便带卫菽晚去,才选了没踏足过的这家。
门外脚步声不断,许多人摸着黑下了楼,打算到一楼离勾栏更近些的地方凑热闹。
他们边走边聊得热烈,卫菽晚想听却听不清,急得要凑到门前去,却被什么一绊险些摔了!
厉卿臣将她扶住,知她猎奇,便将先前听到的话贴着她耳边学了一遍:“这寻芳楼最近来了一位高人,擅长易容之术,每晚子时在此竟拍,出价最高者可令她妆扮成心中所想之人,共度……”
哽了片刻,他才将后两个字说了出来:“良宵。”
卫菽晚听完,自己的脸先红了,倒不是因为厉卿臣所说的话,而是他说的每个字都如一团热火喷薄而出,挠得她耳根又热又痒。
不过更叫她脸红的事情在下一刻就发生了:
勾栏外围的竟拍已经有了结果,出价最高的那位公子得到了今晚的出题权,爬上勾栏趾高气昂地喊道:“今晚你就扮成江左第一美人卫菽晚,陪爷好好玩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