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过后,白羽终于远远看到,前方的贫民区入口。
血统觉醒之后,他的视力变得极好,即便距离还有些遥远,也能清晰所见。
虽然夜色渐浓,但不知为何,数千户破棚屋却灯火通明,极为反常,像是许多贫民区住户,都还未歇息。
白羽心中,感到有些奇怪。
只不过,未等他想明其中关键,倏忽间,他竟隐约听到贫民区最里头,传来一些像是争斗的嘈杂声音。
自从他觉醒后,除了视力提升迅猛,听力也比普通人强上许多,即便此时距离声源还远,他这会儿,也能依稀听到一丁点动静。
按照声音的强弱进行初步判定,前方那嘈杂声响,竟离自己家非常近。
“前方为何这么吵,究竟发生何事?”
白羽听到这番声响,再结合贫民区半夜灯火通明这般反常景象,顿时面色一沉,心中涌起一丝莫名担忧。
“嗖!”
旋即,他不敢再耽搁分毫,身形猛然一晃,体内元力猛灌脚底,便犹如一头猎豹,朝贫民区飞速冲去。
就在白羽飞赶过去的时候。
在贫民区腹地当中,却出现数名体格健壮的不速之客,此时他们四周,还围站着非常多的贫民区居民。
一眼望去,简直是里三圈,外三圈。
目及之处,男女老少无所不有,人头涌涌,乌压压一大片,白羽的父母和两名弟弟,赫然也在人群当中。
“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我是上官阳。”
这时,各方视野焦点正中,一名面色阴冷的健壮青年,正气焰嚣张地当众大声宣布:
“经上官家决定,自下月起,贫民区所有住户的地租,统一涨价一倍。今晚就要缴纳并登记在册。否则,就马上给我滚蛋!”
此时在他身周,还围站着四名更健壮的黑衣男子,以上官阳马首是瞻。
这四名黑衣男子,正面色不善地环视着四周贫民,不怀好意之色溢于言表,还在摩拳擦掌,仿佛跃跃欲试。
听到这番话语,所有贫民皆是面色大变,一时群情汹涌,纷纷愤怒地咆哮起来:
“地租涨价一倍?天哪!上官地主还让人活吗?”
“他妈的,上官家这吸血鬼!几乎每个季度都涨地租,现在还想涨一倍?”
“这黑雾城,还有没有王法了!一开口就要涨一倍,你还不如去抢!”
“上官狗,你们这是要赶绝大伙儿这些贫民是吗?”
“交个屁的地租!三天后,才是以往规定的收租日,凭什么让我们今天就搬!”
……
“凭什么?呵呵……”
闻及大量贫民的愤怒话语,上官阳懒得与这些下等贫民废话,非但不怒,反而残忍一笑:
“就凭我的——拳——头!”
话音一落,上官阳身周那四名黑衣健壮男子,便瞬间动了,有如四头野蛮黑牛,朝着各自前方人多之处,猛然前冲出拳。
“砰!”“砰!”“砰!”……
拳头过处,暴响传出,人群顿时呼吼怪叫骚乱起来,各种嘈杂声音响彻其中。
这些普通贫民,如何能抵挡上官家这批武力健壮之人,转瞬间,便有十数位贫民,在人群骚乱中,被击倒在地,纷纷吐血不止,生死不知。
经过这么一轮杀鸡儆猴,原本骚乱不止的人群,忽然静默下来,所有贫民这下子,都有些敢怒不敢言了。
他们万万想不到,这批上官家之人,竟然一言不合就暴然出手,滥伤无辜,当真是可恶至极。
上官家族,是黑雾城有名的地主家族,旗下地皮非常多。
除了贫民区因位置较差,用于出租后收取金币,族内还有很多良地美苑,每月能收取海量元石作为租金。
这也导致上官家族富得流油,族内精心培养的直系血统强者极多。
而上官阳,是上官家族旁系的最底层族员,由于上官一族家风严苛,他从小就锻炼拳脚,故身体比较健壮。
奈何血统资质奇差,他今年已经十八岁,却刚吃下第十六颗,二阶上品焚血丹,都未能觉醒血统。
受限于品质,即便上品与极品,只差一个品级,药效也是差距甚大。
没办法,丹丸极品率只有1%,该品相可谓一丹难求,不然他还能多几分觉醒几率。
也正因如此,上官阳经常被其他直系族员所取笑欺辱,导致他的性格,极为扭曲暴戾。
而他只是旁系最底层族员,所以像这种收取贫民地租金币,油水并不多的脏活儿,有时便会轮到他头上。
由于贫民区所处之地,距离城内西北角落的垃圾处理场比较近。
像垃圾处理场这种藏污纳垢之地,黑雾城上流富人群体皆是不喜,他们觉得在这附近居住,会影响家族气运,便都不青睐这附近的府邸。
试问,谁想自家府邸,建造在垃圾堆旁?若不是如此,上官家早已将这块地皮开发成超级商圈。
无可奈何之下,最后只能作为贫民区居所来出租地皮,随意收点金币租金。
只是在贫富差距日益扩大之下,普通贫民,根本无法和上流的血统武者家族轻易抗衡。
上官家族高层的一个决定,下面的贫民,现在就连最基本的生存空间,都要被极限压缩。
“上官阳,有话好好说,不要伤及无辜!”
方才,未被波及的白石,看见这么多无辜之人受伤,这时在人群中也有些看不过去了,便突然暴喝出声。
而后,他全然不顾李萍的阻拦,与两名孩子的担忧,迅速跨步到人群前方,怒不可遏地说道:
“一下子要涨一倍地租,实在是欺人太甚!即便要涨,也要提前和大伙儿说啊,好让大家有时间去筹钱!”
最近物价飞涨,当下要长达一周,才能给孩子们吃上一点肉。
各种莫名花销有如流水潺潺,飞速流逝,白石本就被现实生活逼得焦头烂额,现今又看到上官家之人,不分青红皂白便暴然出手。
如此翻脸无情,蛮横无理,着实让他怒火中烧。
再想起妻子每天跟在自己身后蓬头垢面,又想起面黄肌瘦的几个孩子,与他们身上总是破烂不堪的粗布衣,白石更加遏制不住心中的滔天愤怒。
这股愤怒,就像是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那般,死死地压在他胸膛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原本白家每个月,就要交纳高达两个金币的地租,这下翻上一倍后,就达到惊人的四个金币!
即便白石有些修缮建筑手艺,在贫民当中已算收入不错的,但他每天的收入,也只有可怜的十个银币左右。
可是,要整整一百个银币,才能换来一个金币。
他每天累得像狗那般辛苦忙活,加上李萍每天那三四个银币的收入,一个月算下来,才只有四百多个银币,也就四个金币出头。
再算上每个月的各种日常开支,还有白轩每个月的高昂药费,原本这四金币,都已经有些捉襟见肘。
现在上官家一张口,就要涨一倍的地租,那往后每个月,就要交高达四金币的地租。
若真是这样,那每次交完地租,所有钱就会一滴都不剩,被全部榨干。
那接下来,一家子的生活费怎么办?
这不就相当于,把他们全家都往死里逼么?
要么一个月不吃不喝被饿死!
要么无家可归流浪街头!
若此时还不努力抗争一番,对强权坚决说不,那就真要家破人亡了!
连收入还行的白羽家,都尚且交不起这高昂的地租,更何况是其他贫民,上官家确实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所以这大量的贫民,才会这般愤怒。
平时被权势和钱势压迫剥削也就算了,现在连最基本的栖身之地,最后这苟延残喘之所,都要被剥削吞没,这放谁身上能忍?
“白石大哥说得对,即便要涨,也要提前和大家说啊!”
“就是,就是!”
“说得好,分明就是上官家不对在先!”
“就是呀!哪有像上官家这么蛮横的,而且原定的交租日是三天后啊,这也太过分了吧!”
……
原本已经静默下来的贫民群众,看到白石为大家出头后,又开始附和着,有些躁动起来。
“贱民!你算老几啊,敢来教我做事?”
看到方才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民怨,又有起伏之象,蓦然跑出来这么个刺头,上官阳勃然大怒。
旋即,身形猛然一个前冲,用尽全力,朝着白石的肚子,狠狠地一脚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