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口药鼎大小不同,但都弥漫着一股腐朽沧桑的味道。
李牧的手指从鼎身上划过,停在了一个模糊的印记上。那是一只灰白色的鸠鸟,双瞳灰暗,羽翼残破。
“时天运和祖鸠?”李牧眯了眯眼睛,思索着这个奇怪的地方到底和时天运有什么关系。
按照顾桑桑的说法,时天运是什么羽国道观的国子,也是道观里的那个小徒弟。
不过李牧很清楚,这个时天运是一只活了万年之久的老鸠,不可能有什么道观里的师傅。
或许也可以说那个羽国的道观里,自始至终都只有时天运一个人而已,师傅是他,徒弟也是他。
每死一个时天运就会有一个新的时天运复生,这就是祖鸠之法的生死术。替换躯壳,以求残生。
时天运在万年之前的的确是人族修士,为了躲过寿命之劫才修行了墓生道派的禁法邪术。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任何有望长生的修士都以自己苟活为最重要的目的。
时天运为了长生向祖鸠献祭了自己的一切,不能再入轮回也没有了重新再来的机会。他只能像是一只活在黑暗里的蝉蛹一样躲避着天道的诅咒,一次次的自缚破茧一次次的重复类似的人生。
李牧不知道时天运为了吞食祖鸠到底细心算计推演了多少年,但这样的一个人隐藏在海国里这么多年,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谋划。
李牧眼帘微动,起身看了一眼这片土地上的十口药鼎,然后默不作声的坐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灰色的羽毛落在手中,李牧用神识一点点的浸入其中,默读着上面的所有文字。
羽毛上面的《炼丹术》用古文字书写,不过李牧看过许多本古籍,所以读上去也没什么难度。
空旷的灰白色土地上,只留下了十口大小不一的药鼎和一个认真默读的白衣青年。
李牧起初觉得这所谓的《炼丹术》只是一些帮助炼丹的法诀而已,但当他看到差不多三分之一后,眉头却不自觉的挑了起来。
面色越来越奇怪,也越来越惊奇。
“死昇火?焚烧万物,炼丹成灰,唯独……不燃草木植株?”
李牧摸了摸下巴,有些难以理解的挑了挑眉:“这是一本凝练火种的神术,登堂入室之后能操纵一种名叫死昇火的火焰,但不燃草木植株是什么意思?火不烧木头,难道烧沙子金属吗?”
“这玩意儿也太特立独行了些,火中异类啊。”
李牧没想明白这所谓的死昇火到底什么来头,但既然是白鹊给自己留下的祖鸠翎羽,那修行这道神术总不会有什么坏处。
白衣摇晃,李牧起身走向了十口药鼎的中心,然后低着头寻找着什么东西。
灰白色的土地上坑坑洼洼,一个小坑接着一个小坑。李牧慢慢悠悠的寻找了一会儿,在地面上选中了一个和自己屁股比较贴合的小坑,然后坐了进去。
一股似有若无的灼热感从李牧的屁股下蔓延了上来,温温热热像是坐在了热水洼里一样。
李牧有些不习惯的皱了皱眉,双手伸出按照祖鸠翎羽的记载的手诀,来引导底下的那股灼热之气。
身体里的灵力和气血按照一种奇怪的经脉走向循环,一股莫名的震动从李牧的身体里开始浮现,和底下的热气起伏形成了共振。
“嗡~嗡~嗡~”
十口药鼎不约而同的开始了颤动,像是睡熟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物件被外界的呼唤叫醒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