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山一共有九层,但很少有人能从第山脚走到山顶。
这么多年来,能走到最后一块石阶的人都寥寥无几,所以自然是没人知道在这朝圣山的最高点,还有一块第十层的透明台阶。
李牧着了道,那具帝魃身体被蛛丝束缚在了原地,困死在了自己的执念里。
但白胡子老头儿都没想到的是,李牧不是只有一具身体。
他还有一具没有结婴的“鬼谷神体”。
最后一块台阶上的蛛丝把李牧拉进了一个没有尽头的幻境,蛛丝结茧凝成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走进幻境的门被彻底关上了。
以身体为囚笼,将意识困在幻境之中。
但李牧有两具神体,这又有谁能想得到呢?
就像是你费尽心力,把他关进了一个屋子里面,等你上好了锁把钥匙吞进了肚子里。
一转眼,李牧就推开了屋子的后门,然后面无表情的从屋子后走了出来。
帝魃身体睡死,鬼谷神体便醒了过来。
青衣剑客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白衣青年,沉默了片刻后把“自己扶正”,然后掰碎了缠绕在身上的蛛丝结茧。
等到白胡子老头儿回到了山顶上的时候,李牧的意识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帝魃身体里。
白胡子老头儿狐疑的看了李牧几眼,然后不自觉的咂了咂嘴:“你小子还真撑过来了?烦恼丝成海,遗憾如繁星,还能这么快的走过第十道台阶,我是真的没想到。”
李牧抬了抬眼,然后不紧不慢的伸了伸懒腰:“烦恼多就不要去想,遗憾多就多珍惜眼前,我的确不是什么生性薄凉的人,但也不会庸人自扰。”
“路很长,慢慢走就是。”
白胡子老头儿听闻此言愣了愣,然后看了眼山间那些摇曳而起的蛛丝,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不是自己骗自己吗?烦恼就在心中,不是说你闭眼就看不见了。”
“是又如何?”
李牧侧了侧头,面容安宁平静:“我这人生性如此,就会有很多烦恼,可这对我来说也未必是苦难。”
“不是苦难?”老头儿皱了皱眉头:“那是什么?”
李牧眼帘微动,回了一句:“是修行吧。”
“修行啊。”
老头儿沉默了许久,长长的叹了口气:“背负这么多东西……不累吗?”
“累。”
“嗯?”
老头儿抬了抬头,却发现李牧的表情格外的认真:“很他妈的累。”
“所以我偶尔会想死,也时常会犯病。”
李牧咧了咧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发泄一下就好了。”
老者不再言语,而是看向了朝圣山顶那块唯一的碑石。
碑石的角落里有一个刚刻上去的名字,一笔一划都干干净净规规矩矩,但却又给人一种倔强的感觉。
在老头儿离开这里之前,他觉得这个名字太孤单了。
一个人藏在角落里,像是背负了太多东西,不愿意接触任何一个人一样。
所以他一开始觉得这个白衣青年是一个很可怜的人,没有朋友,怕和别人接触。
连自己都欺骗的很好。
但现在看上去,他又有了另一种感觉。
那个名字虽然还在碑石的角落,却时刻给他一种跳脱白烂的感觉。
好像不是它被碑石上其他的名字孤立,而是一个名字……孤立了所有名字一样。
一个游手好闲的白烂青年,吊儿郎当的顿在角落里,看热闹一样的打量着其他人。
这种感觉好像不是孤独,怎么反而还有些……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