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视线所及的地方,正是刚刚自己从屋子里跳出来的地方。在自己卧室的墙角,那块窗边的墙下。
“那里可以吗?”言夏微微一愣,右手指尖对着墙角处晃了晃。
“嗯。”
“那就种在那里咯,”
言夏微微挠了挠后脑,满脸的不在乎,顺手从一旁的果树上摘下一颗朱红色的果子,简单的在素白色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一口咬下,清脆异常:“果然,把能吃的东西种在近些的地方,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李牧眼角微抽,沉默片刻:“我种的东西,不能吃。”
“嗯?”言夏眨了眨眼睛:“当然,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朝阳升起,但还未等暖黄色的日光洒落庭院的时候,一片厚厚的乌云悄然凝结在了长安城的上空,空气中弥漫了一缕缕湿润的气息。
“啧,好像又要下雨了,这几天雨就没怎么停过,不过清清凉凉的,还挺舒服。”言夏眯着眼睛,右手捧着一碗茶水,倚靠在自己的椅子上,眼角弯弯,瞥了眼在窗角忙碌的李牧,分外的悠闲。
“你要是很闲的话,可以过来帮帮忙。”李牧并未回头,不过也察觉到了身后少女的惬意和懒散。
“唔,还是算了。”少女砸了咂嘴:“我的衣服也很贵的啊,不太合适吧。”
言夏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在意地在素白色的长袍上蹭了蹭手中的朱果。
李牧将脚下的黑红土壤铺好,小心翼翼的打理着眼前的湿土,指尖微微晃动,不断地在泥土中翻找这石子和枝叶等杂物。
“前几日,我给你的那段口诀温习的怎么样了?”
李牧低垂着头颅,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前几天交给少女的剑识启蒙法决,和那晚少女卧室中传出的清冽剑意。
“还不错啊,”言夏抽了抽鼻尖,蹙眉思索道:“我觉得挺简单的,虽然看不怎么懂,但好像上手挺快的,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都会在脑海里点星星,还挺有意思的。”
“点星星?”李牧手中一顿,他隐约猜到了女生口中的星星,应该就是剑识的凝结,但在少女口中如此的轻松写意,看来少女的天赋是比想象的要更好些。
“嗯,对了木子,你还没讲在竹林考核里遇到了什么,说来消遣消遣呗。”言夏眼神微亮,有些好奇。
李牧闻言身体突然一顿,虽然没有回过头,但好像在斟酌犹豫些什么。很快,他便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泥土,声音平静却简单直接:“我遇到了个算是熟人吧,不过很久不见了。”
“是老朋友吗?”
“不算,他好像没什么礼貌,讲了些和你有关的事。”
言夏微微一愣,清澈的眼底有些疑惑:“和我有关?”
“嗯。”
李牧背对着言夏,低垂眼帘看不清神情,声音也平静冷漠至极,却像是一把刺眼的冰凌一般,直接坦荡的刺向了毫无防备的言夏:
“他说了些听难听的话,类似……灾星和言贵妃娘娘的事,我没有听清。”
天幕上闪过一抹刺眼的电光,转瞬之间消失不见,轰隆的雷声毫不拖沓的响起,盖住了庭院中的风声。
没有任何预兆,点滴的雨丝从乌云中坠落,狠狠的砸在灰白色的石板上,四溅而开……尸骨无存。
凉亭中的少女呆愣了许久,手中的清澈茶水溅起细微的波纹,不过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素白色的裙摆低垂不动,少女的发梢微微跳动,乌云洒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的眼帘,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李牧虽未回头,但却也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在短短的一瞬间,明明距离自己不远的凉亭,一下子和自己的距离被拉的很远很远,就像他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个戒心满满的少女对待自己的态度一样。
庭院中静默了许久,除了雨声外,再无任何声响,连李牧手中的动作,都不自觉的轻了些许。
“你……真的没听过那个很无聊的故事?”
少女嘴唇微动,眼中平静却有些说不清的意味,她右手撑起下巴,看着亭外的细雨,噗呲的笑了一声。
李牧依旧没有回头,甚至一副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很无聊吗?”
“嗯,有些俗气。”
“是你的故事?”
“嗯,算是吧,许多人都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如果先生你很好奇的话,我可以讲给你听。”
“想来不是什么快乐的记忆,不会很抵触吗?”
“有些,但既然先生你总有一日会知晓,不如我自己讲给您听。这样至少,我可以把故事里的自己……讲的……没那么可悲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