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低头捡起掉在泥土中的竹筒,却听到了从身侧的角落中传出这样一段话。他转身看去,一锦衣少年面色阴沉,轻笑着从竹林的阴影中走出。
“怎么?不记得我了?七院李泗水,我觉得你应该记忆深刻才是,毕竟未分院之前,我可一直都是您的跟屁虫啊。”
李牧眼神微微怅然,皱起眉头,只觉得这个名字倒的确有些耳熟,思索了片刻才终于想了起来面前少年的身份。
大约在三年前,李牧刚刚入宫时,被那日唐国边境的青衣人安排到了一处山谷之中,与他一起的还有近二十余位同龄的少年和少女。
山谷不知处于何处,谷中种满了古树,也建造了不少古朴的树屋。但除了这些古树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被褥、衣物和食物,都没有任何的储备。二十余名幼童,就这样被放养在了那片山谷之中。一个月的时间,只偶尔会有几个行踪飘忽的青衣侍卫穿梭其间,偶尔会带离几个坚持不下去的幼童,离开山谷。
那时候的李牧还没有神念隐患,而且在那片山谷之中,大多数的幼童都还是一副单纯懵懂的样子,他们并不懂得如何生存,如何面对山谷中的奇株异草和神出鬼没的白猿。
不过也有少数不太一样,适应能力强的有些可怕,甚至不像是那个年纪的幼童一样。
李牧自然是其中最为显眼的几人之一,而李泗水尽管并不在其中,但脑子倒是的确灵络的多。
山谷中的幼童彼此并不相识,所以开始的时候尽管也有几人抱团取暖,但大多数都居住在自己的树屋中,忍受着饥饿和孤独。
李牧第一次见到李泗水的时候,就在自己的门外。
在清晨冷冽的风霜之中。这位衣着单薄寒酸,身材瘦小的幼童,更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抬起头满脸可怜,卑贱哀求的看着自己。
李泗水放弃了自己的树屋,在李牧屋外坐了整整一夜未敢睡去。山谷之中,在夜色降临后,常常会有身材高大的白猿游荡在丛林之中,甚至偶尔会袭击幼童的树屋,在惨叫和哀嚎之中,将幼童劫掠而去。
所以剩下来的幼童,大多会在夜晚的时候聚在某个树屋里,心惊胆颤的等着天明。
李牧不一样,他从来都不喜欢和别人靠得太近,于是他在自己的树屋外,悬挂了两具白猿的尸体,以避免白猿骚扰。
李牧明白门口的李泗水是什么意思,但他却并未理会。
只是单纯软弱的幼童没法在山谷中待到现在,也不应该有这么清晰的眼光和勇气,来接近独离于人群外的自己。
李泗水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很清楚自己没什么本事在山谷中活下来,于是他也没有放弃,依旧整日的徘徊在李牧的树屋外,默默的跟在李牧身后,放低姿态祈求庇佑。
时间慢慢流逝,李牧也渐渐的不再介意身边多出了个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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