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法正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是那些人太弱,还是徐晃太强。
徐晃却以为法正不信,赶紧解释:“军师放心,我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让他们一起上,最多五十回合便可将他们所有人都斩于马下,包括……李乐和杨奉。”
“李乐和杨奉武功最好?”
“不,他们不过是我的旧识罢了,武艺稀松平常,张南和焦触的武艺倒是还行,也只是还行。还有个孟达,我没有和他打过,不知道他的武艺如何。”
“孟达……没听说过这个人啊,竟然能成为一军的副手。”法正满脸好奇,问道,“将军知道他的底细吗?”
徐晃又摇了摇头说:“我也没听说过,不过听口音和军师你有些像。”
“和我有些像?将军知道我是哪里人吗?”
“不知……听着像是凉州人?”
“这么说也没错,我是右扶风郿县人,算是半个凉州人吧。”
“郿县?距离长安很近呢。”
“是啊,毕竟凉州距离长安也不过十里而已。”
“军师……莫不是记错了?凉州和长安中间可是隔着整个右扶风呢。”徐晃觉得法正有些莫名其妙。
法正却意味深长道:“请徐将军做好随时出动的准备吧,我和陛下制定好计策,会派人联系将军的。告辞!”
“我送送军师……”
“不用,不用。”法正推辞了徐晃的相送,他现在不准备去皇宫见刘辩,而是要去找一找那个孟达。
凉州距离长安确实有上百里,可平陵距离长安不过十里而已。
平陵孟子度,哼,可有个做过凉州刺史的爹呢……
虽然没有通讯设备,但是法正想要找到孟达其实很简单,只要进入那些世家子弟平日里最喜欢去的勾栏,大声说出他是法孝直,要找孟子度就可以了。
听月坊后院阁楼,法正对着一桌子酒菜大快朵颐,等待着那个来给他付钱的人……
嘭!
房门被一脚踹开,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大咧咧走进来喝问:“哪来的乞丐,敢在这里骗吃骗喝?活得不耐烦了?”
年轻人高壮英武,胡须修剪得极为整齐,穿着华贵。
法正听声音便知道来人正是孟达,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应付着酒菜,含糊不清的说道:“哪条法律说不让在这里吃喝了?”
“这里是让你吃喝的吗?”孟达也不客气,抢过酒杯一饮而尽,说道,“这里听的是玄音雅律;谈的是风花雪月;赏的是……”
“口袋无钱,肚中无粮,甚饥,甚饥……”法正毫不客气地打断孟达的话,还狠狠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孟达被逗得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个玄德先生之孙饿了(法正的爷爷法真,号玄德先生),我这个凉州刺史之子自然要付钱。随便吃,都算我的!要不要给你找几个舞女陪酒?”
法正闻言,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叹息:“子度啊,你还是没有变……”
“天下之人、世间之事,无时无刻都在变化,我为何要变?变了和那些庸人有什么区别?”孟达不以为然。
“子度,你还是那么自信吗?”
“孝直,从何时起,笑谈天下英豪的你开始不自信了?当年你可是谁都能点评上一番的。”
“那时候我还小,天下很大啊……”法正放下筷子,苦笑道,“没见过,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见识过了,就知道英豪的厉害之处了。”
“这话可不像是你法孝直说出来的,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让你凭白没了锐气?”
“事事受挫,处处受阻,碰壁多了自然没了锐气。”
“哈哈哈……孝直啊,可不能这么想。你才多大?所遇之事可称事事?所过之处可称处处?”孟达端起酒杯笑道,“来!满饮此杯,放下过去,我等重新来过!干!”
“饮盛。”法正陪了一杯。
喝完之后,孟达问道:“孝直怎么来长安了?可是想要出山?遇到明主了?”
“心有所思,必有所动。子度觉得谁是明主?那王中和如何?”
“王弋?穷兵黩武的昏聩之主。”
“此话怎讲?”
“不遵礼法,擅改官制;强取豪夺,征收田地;劳民伤财,打造铠甲。
仅仅这三样就能要他命了,他犯的错可不止这些。
他还任人唯亲,高官全是旧人,只看资历,不看才能。
擅自传授学识,据说士人每日因为各种学说争论不休,甚至还传授诸子百家的学说。
他也就是运气好,在幽州发现了铁矿,在冀州制出了盐。
如今制盐之法已经流传开来,用不了多久河北必然民变四起,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那曹孟德如何?”
“曹操乃是阉宦之后,如何可以做大?也就凉州那些羌氐才高看他一眼,益州宗族是不会支持他的。”
“刘景升呢?”
“守成之主,只能在荆州一隅偏安,没有进取之志。”
“袁显思?”
“袁家四世三公,名声无两。可惜他袁谭不是袁绍。”
“子度觉得谁是明主?”
“哼,天下破败成如此模样,可我观瞧士林之中所谓的群雄皆是鼠辈,没有可堪大用之人。”
“子度啊子度……”法正眼帘下垂,遮住眼中精光,叹息道,“你这样,又和叔父有何区别?”
“孝直这是何意?”孟达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法正却冷笑道:“你我相识多年,叔父是如何得的凉州刺史,我还不知道吗?你也要学叔父那般做为?”
“休要胡说!我……我……”
“孟子度!你说,你为何会在长安!”法正大喝一声。
“我……我……扶风……粮荒,我自然要来谋个出路。”孟达犹自嘴硬,却已底气不足。
“谋个出路?那你这个出路可谋的太好了吧?现在莫说扶风粮荒,整个司隶都闹粮荒,怎么就你锦绣加身?
孟子度,你是什么家世,我会不知道?你用得着出来谋出路?没了十常侍你们家是活不了了吗?”
“法孝直你休要胡言!我当你是朋友才 招待你的!”
“当我是朋友?往日的壮志豪言你都忘了吗?还是冲天的志向比不过那肮脏的荣华富贵?”法正拍案而起,将酒菜震落一地。
“你到底要说什么……”孟达在法正的逼视下终于服软,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孝直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那我也不逼你。”法正坐了回去,轻声说,“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在长安的吗?又是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吗?”
“你!你……你……”这次轮到孟达豁然起身,伸出手指指着法正问,“你投了谁?”
“我投了谁?哈哈哈哈……”法正捂着肚子伏案大笑,半晌后才幽幽问道,“子度,我为何要投谁?”
“你没投?不……不对!你休要骗我!”
“子度,我没有骗你,我谁也没投。”
“不可能,你没投怎么会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你的对手告诉我的。”
“我的对手?谁?”
“徐晃,徐公明。”法正吐出了一个名字。
孟达一阵错愕,良久后心中才了然。
是啊,法正并没有投效谁,他效忠的人是刘辩。
刘辩再怎么不堪也是皇帝,皇帝可是能征辟的,怎么能用投效这个词……
“孝直,你的选择……唉……”孟达坐下,长长叹息一声,缓了许久才说道,“我还当你受了什么挫折,结果孤傲的法孝直还是那个法孝直,或许也只有那位才能让你尽情施展才能吧……”
“不,我说了,我没有骗你,雏鸟只有展翅高飞后才知道天地无垠。
子度,天下很大,不是只有长安,也不是只有钱财。”
“你想说我?”孟达闻言笑了笑,声音有些僵硬,“孝直,别费力了,那位给不了我想要的。”
“给不了你想要的?滑天下之大稽。”法正捡起酒杯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后才说道,“什么时候我需要别人施舍了?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去拿,不需要别人给我。谁挡了我取东西的路,别怪我不留情面。”
嘭!
法正将酒一饮而尽,酒杯重重砸在了案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