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在这皇宫之中,我就是人人敬畏的天下之主,哪怕他们只是嘴上敬畏。
可我若不在皇宫之中,生死地位不过是他人一句话而已,他们说我怎样,我就只能怎样,哪怕活着也不能活。”
法正一点就透,立即明白了其中道理,但他却瞠目结舌愣在当场。
他万万没想到刘辩有这样的觉悟,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胆识,一时间让他心生感慨……
眼前之人是个合格的帝王,他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不愿意多给刘辩一些时间,为什么不愿意多给天下百姓一些时间?
十年,只要十年。
他相信在自己的辅佐下,刘辩只需要十年就能让天下恢复到鼎盛时的样子!
可惜,他没有十年,刘辩也没有……
“陛下……您觉得该怎么做?”法正第一次询问起刘辩的意见。
刘辩沉默片刻说道:“告诉阎卿,让他以要求见韩遂的名义进城,将皇宫团团围住。皇宫之中空地很多,足够他练兵了。”
“陛下,若那些人以勤王的名义……”
“那就打!”刘辩抽出宝剑,狠狠钉在桌案上,沉声道,“本就是殊死一搏,这一战避免不了!”
“陛下英武!”法正有些被刘辩的气量折服,行了一礼说,“臣这就去安排。”
“一切小心。”
“陛下放心。”法正说完,匆匆而去。
按照来时的路一路返回军营,进入帅帐后法正便看到阎行正在与一人交谈甚欢。
那人见法正没有通报便进入帅帐,问道:“这位是……”
还未等阎行说话,法正走过去笑道:“这不是李家的家主吗?失敬失敬,没想到李家也想和阎将军交好。”
“哈哈哈……阎将军乃是长安风云人物,不世出的奇才,大权在握,谁不想与之交好?阎将军愿意见在下一面,已经是在下的荣幸了,只是不知小兄弟是……”
“我啊?你不认识我?”法正走到李家主面前,忽然抽出宝剑,一剑刺穿李家主腹部,冷喝,“我可是陛下的军师啊……”
“你……你……”李家主没想到有人说翻脸就翻脸,还是在阎行面前,他一脸不可置信,强忍着剧痛想要拔剑反击。
好在阎行眼疾手快,一剑枭去李家主首级,转头问道:“军师,不是不能杀吗?”
“计划有变,将军速速集合全军,我等必须现在就杀入长安,包围皇宫。”法正迅速说了一下计划,“将军为我准备一套军服,一会儿由我来交涉。”
“包围皇宫?”阎行一愣,下意识握紧手中宝剑。
法正来不及解释,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这件事关系到陛下安危,阎将军速去。”
阎行脸色几经变换,最终咬了咬牙,让亲卫给法正准备一套军服,自己则迅速集结好麾下军队。
两万大军一路疾行赶到长安前,却发现城门早已关闭,城上守军做好了防御姿态,显然早有准备。
法正对阎行点了点头,打马上前喝道:“城上守将是谁?出来与我答话!”
一员高大的将领出现在城头,问道:“你又是何人?”
“我乃将军麾下主簿,速速开门放我们进城!”
“没有陛下旨意,尔等只能在军营中驻扎,速速退去,此事就当某没有见过。”
“陛下旨意?我有安定王旨意!开门!”
“放肆!”那员将领勃然大怒,喝道,“安定王是个什么东西?他就是个祸乱朝纲的贼子!霸占皇宫行僭越之举,某恨不得生啖其肉!快滚!要不然我们就大战一场 !看我会不会宰了你们这些贼子!”
法正懵了……
他想好了如何应对世家宗族,想好了如何面对麴演,想好了一切可能,就是没想到会遇到一个刘辩的忠臣。
可不是坏事了吗?
法正在心里暗骂城墙上的夯货,心道:你这么忠诚早干什么去了?刘辩被囚禁在皇宫中那么久也不见你站出来效忠,结果这时候倒是表现得积极,可有什么用呢?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法正一边盘算着对策,一边拖延时间。
那员将领不屑一笑,说道:“某乃河内方悦,贼子可敢与我一战?”(方悦算是个猛人,硬接了吕布五招从才被吕布剁了,演义虚构,是王匡的手下。令:麴演和蒋石是史实人物,不过他俩弄死了韩遂,八健将也是史实人物。前面编了许多官职和对应官职的人那是没办法……)
打?自己细胳膊细腿的,那什么和这个五大三粗的莽夫打?
法正一阵无奈,喊道:“我要见你上官!”
“某守卫此城,战时某便是上官!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无胆鼠辈。”
“我劝你还是……”法正还要说话。
却听得身后阎行大喝道:“好好好!你下来,我们就在这里打!我不趁机攻城,你也休要暗箭伤人,敢是不敢?”
“有何不敢!”方悦二话不说便下了城墙。
不一会儿城门开了一道口子,他骑着一匹战马来到阎行面前。
“受死!”阎行都快气炸了,见到方悦连放狠话的阶段都直接掠过,抡起大锤便砸了过去。
两马交错,方悦非但没有格挡,反而仗着手中长枪优势,横扫阎行面门,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阎行赶忙低头闪避,可手中锤势已老,被方悦轻松躲过。
两马此时纠缠在一起,两员战将更是激起了血性,一招一式誓要杀死对方。
只见阎行双锤飞舞,势大力沉、招式繁多。
方悦长枪如电,格挡之余还能借机反攻。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斗了十余合,对对方的招式都有了底细。
阎行的脸色变得凝重,眼前之人力气不小,不仅能用长枪抵挡他的攻击,反击也都是一击必杀的杀招,看来只能动用些绝招了。
方悦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再怎么说长枪对上双锤也是劣势,一个不好,兵器可能就断了,他准备施展些技巧了。
然而就在此时,城头上忽然传来一声:“二位住手!莫要自家人打自家人啊……”
“你是何人?”法正抓住机会,赶紧接住话头问,“为何阻止我等进城?”
“我乃当朝廷尉!二位将军莫要再打了!”来人立即报出了官职。
廷尉那是九卿之一,确实是个大官,可他掌管的是刑罚之事,和守城没有半点关系。
而法正脑海中也立即出现了一个名字——丁乾。
丁乾是左冯翊豪族出身,家族在左冯翊势力极大,是最顶尖那一批世家之一,老巢在云阳城。
法正想到这里,立即问道:“上面的可是丁廷尉?”
“这位……将军认得本官?”
“丁廷尉的大名左冯翊何人不知?只是在下想问一问,为何阻挡我等进城?”
“这……将军率领数万大军前来,着实有些骇人,若将军想进城也无妨,让大军驻扎在外,我等自会为将军开门。”
“不可能!”法正断然拒绝,“你可知我等进城所为何事?”
“这本官怎知……”
“我等接到消息,安定王被那皇帝小儿给害了!安定王何许人也?乃是当世人杰,怎么会被区区一个小皇帝给害了?我等自然不信,一定要亲眼见一见才放心。”
“那岂不是正好?几位将军进城即可……”
“不!我等一路从凉州追随安定王而来,所有人都是手足弟兄,都是安定王的孩子。
父有难而子不救便是不孝,丁廷尉想要我们谁来做那个不孝子?”法正振振有词。
城头上忽然没了声音,这回法正倒是不着急了,只要有得谈,他相信那些宗族不会轻易撕破脸。
果然,很快丁乾又站了出来,只是声音中有些阴阳怪气:“本官也不是不想放诸位进城,不过我怎么听说阎将军和皇帝陛下关系密切呢?”
“当然!”法正直接承认了丁乾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心中一惊,好在他继续说道,“安定王久居皇宫之中,我等如何能不与皇帝小儿关系密切?殿下心系我等,赏下的诸多赏赐当然要以皇帝小儿的名义奖赏,丁廷尉难道没有爵位吗?我家将军可是亭候!”
丁乾当然没有爵位,他倒是很想要,奈何刘辩咬死了不松口啊。
不过此时他也算是放下心了,他不在乎麴演那些人的话是真是假,更不在乎韩遂是死是活。
高阶的棋手从不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他们要掌握的是势,操纵的也是势。
如今既然韩遂和刘辩起了冲突,他们也乐见其成,反正刘辩只是个吉祥物,那个位子只要是姓刘的坐,换个谁来都一样。
他甚至希望刘辩能在这场冲突中杀死韩遂,当然,他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开城门!”丁乾下达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