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忽然死亡让王弋震惊无比,不过他没有着急去问原因,而是先询问华佗这些年都做什么去了。
华佗满脸无奈,小老头儿眨巴着眼睛,向王弋诉说了他这些年的倒霉之旅。
华佗真的很倒霉,当时他找到张仲景后本想着一起回冀州。
奈何华佗和张机不一样,张机的出身注定了当百姓和诸侯需要他二选一的时候,他一定会选择诸侯。
华佗却见不得荆州百姓的苦难,留在荆州为百姓治疗瘟疫不说,还顺着瘟疫的来势一路追寻到了源头益州。
可是这一去不要紧,差点就让他回不来了。
先是遍地的病人,随后是遍地的山贼水匪,紧接着便是嚣张的宗族、宗贼,最后由各种蛮人收尾,一路漂泊了好几年。
他又是个老好人,见不得别人垂死挣扎,能救治的他都会尽力救治。
原本曹操攻打益州的时候他都已经准备启程回来了,可孙家人护着孙权又来了,后面跟着的便是曹操麾下的兵马,道路又被挡住。
好在他在蛮人之中的名声够响亮,一路被蛮人掩护逃到了汉中,又亲眼目睹了孙坚的败亡,以及曹昂足以傲视的手段。
孙坚退守汉中,以汉中天险为屏障,积蓄反攻的力量。
曹操率领主力和孙坚在汉中对峙了将近一年,曹昂则带领一小股人马翻山越岭偷袭了上庸,并且绕了一个大圈截断了褒水,使得汉水和沔水的流量减弱,影响了今年整个汉中的收成,逼迫孙坚在裁军和背水一战中选择一个。
在孙坚的字典里就没有怂这个字,裁军是不可能裁的,当即出城迎战。
奈何麾下士卒确实不如曹操手下精锐,汉中城又被曹昂以决堤威胁投降,最终兵败身死。
当然,曹操也不好过,手下最能打的三个人,夏侯兄弟和许褚在与孙坚的战斗中身负重伤,差点一穿三。
而且要不是许褚拼死护住曹操,曹操就被孙坚当场一换一了。褒水、沔水、汉水流向 这一战是年初发生的,尽管曹操赢了,却也元气大伤,可这个时候他奸诈的一面就显露出来了。
战后他的兵马没有进驻汉中城,反而依旧摆出了一副大战没分胜负,还需要对峙的样子,派兵封锁了各个路口不说,还让人扮演孙坚在城上巡视,他自己则天天叫阵,由曹昂在城内秘密管控一切。
如此一来汉中绝大多数人都以为孙坚没死,仗还没打完,周遭的势力也不敢轻举妄动。
华佗能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他在汉水边救治了几个重伤的孙坚士卒,从他们的嘴里拼凑出来了真相。
当时他就知道不可以继续逗留了,这件事他必须让王弋知道,便委托蛮人带他穿大山、越密林逃出了汉中。
而且此行也不太平,总共十几个蛮人护送他出汉中,结果全死在了大山之中,不是命丧虎口狼窝,就是死于毒蛇毒虫,他能活着走出来也算是非常幸运。
最后辗转了大半年才从荆州逃到河北,好不容易进了邺城,却进不了王宫,恰好看到出来的王芷,才能见到王弋。
华佗的话让几人震惊无比,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王弋是知道孙坚能打的,但没想到孙坚这么能打,一穿三、一换一这种事情都能上演,和吕布又有什么区别?
还有那个曹昂怎么也这么逆天?
他现在心里甚至在思考一个问题,这曹昂没死在邹氏手里不要紧,汉中不是还有个张鲁的老娘张氏吗?也不知孟德同志能不能给力一点,将自己的大宝贝儿子再送一次?
刘巴和田丰倒还好些,只是惊叹于曹昂的出色发挥,毕竟曹昂属于王弋的晚辈,感叹年轻人还真是厉害,先有袁谭定二州,后又曹昂下汉中,后浪推前浪了。
荀彧思考的事情就多一些,他觉得出兵洛阳这件事可能需要重新布置。
“殿下,臣有些疑问。”荀彧眉头紧锁,问道,“华医师说孙氏老臣护卫幼主孙权逃至益州郡,为何是幼主?若臣没记错的话,孙坚长子不是孙权吧?”
王弋心中咯噔一声,孙坚可能是老孙家最能打的那一个,但不一定是最厉害的,老孙家那个万人迷才是真的要命,又能打、又帅、又有号召力,简直不要太变态。
“华老先生,你有孙策的消息吗?就是孙坚的大儿子。”王弋满脸希冀地看着华佗,希望从他口中得知孙策和孙坚一起死了的消息。
可惜事与愿违,华佗想了许久才摇头说:“主公,我没听说孙策也死了,好像……在汉中就没听说过孙策的名字。”
完蛋!
益州的核心是成都,要是华佗在汉中没听到孙策的名字,那孙策一定就在成都了。
再联想到孙家人是护送孙权去的益州郡,王弋只能寄希望于孙策死在了撤退了路上,可千万不要自己跑到什么地方躲着,日后再拉起一支队伍,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相较于王弋的担忧,荀彧的注意力并不在孙策身上,分开逃命本就是不错的选择,活下一个总比两个全死要好一些。
他的面色十分严肃,说道:“殿下,臣以为洛阳现在或许不用打,至少现在不用打。”
“为何?”
“殿下。吕布,凶虎也;曹操,诡虎也。凶虎饥而欲斗,诡虎伤而凶暴。若引得二虎相争,必一死一伤。且无论谁胜谁负,洛阳唾手可得。”
“凉州?”
“殿下英明。吕布是战将,又是并州人士,定然难以舍弃骑兵。可并州有重兵把守不易进攻,凉州近在眼前,由不得他不动心。”
“不能让他们打。”王弋想了想,拒绝了荀彧的提议。
“殿下。”荀彧继续劝道,“曹操乃是人杰,孙曹之战年初便已结束,此时正是他舔舐伤口,补充兵力的时间,也是他最虚弱的时间。若引得吕布进攻,百利而无一害啊。”
“不行,绝不能让两人开战,时机不对。”
“时机?殿下,时机就在眼前!”
“不,无论两人是什么虎,但吕布在司隶不得人心,没人会支持他,此战吕布必败,说不定他刚到凉州,洛阳便已经易主了。”
“刘景升……”荀彧脸色一沉,想到了一个最近几年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是的,刘表这几年非常安静,确实没什么存在感,但也不可以小看了他。
要知道当年刘表当了讨董的盟主不说,差一点就打进洛阳,而且以他的名望,振臂一挥,说不定长安那些宗族会将刘辩捆好送到他面前。
“唉……”荀彧一声叹息,大好机会不能使用,多少让他有些不甘。
王弋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想的是在干掉吕布之前绝不能让洛阳投降,要不然他进攻长安的计划可就实现不了了,根本没考虑到刘表,经过荀彧的提示他还真有些后怕。
不过不能让曹操和吕布打起来不代表允许曹操休息,他准备给曹操找点儿事做,刘表也不能闲着。
“华老先生,你也辛苦许久了,我让吕邪带你去洗漱一番,回头找个宅子住下休息几日。你若得闲可以去太学院看看,医学院已经建好并开课许久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直接和我说就行。”王弋要研究对策,准备清理不相干的人了。
可还未等华佗答应,王芷率先说道:“殿下,臣有些事情要和华医师讨教,王汶也许久没见老师了,不知……”
“那华老先生就由阿姊招待吧,过几日我让吕邪将选好的宅子地契送到你那里。”
“多谢殿下!”王芷当下行了个大礼,眼圈有些发红。
“去吧。”王弋摆了摆手,眼角闪过一抹哀伤。
孩子已经成了王芷的心病,他不觉得这次能够有效果。
两人离去之后,王弋沉思片刻说道:“文若,我准备派人和刘景升谈谈,你觉得如何?”
荀彧其实不太想谈论刘表的事,毕竟王弋和刘表沾着亲戚,有些话涉及到王弋家事不太好说。
但王弋既然问了,他也不好不答,便说道:“殿下,刘景升虽有进取之心,却无进取之才,守成有余却难以成大事。”
“文若有什么话直说就好。”王弋看穿了荀彧的想法,笑道,“刘俚又不在这里,就算在这里也无妨。”
“殿下,臣以为不是刘景升能力不足,而是他麾下人心各异。刘景升能够凭借自己的威望压服荆州文武,却难以轻动,除非倾巢而出。
可现在曹孟德芯得益州,气势如虹;袁显思占据徐扬,虎视眈眈。想必没有足够的利益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而且刘景升是汉室宗亲,又是党人名宿,见过无数大场面,寻常利益恐怕很难打动他。”荀彧不太看好王弋的想法。
王弋一时间内心有些烦躁,他真是受够了汉末这种亲戚大乱斗的局面,认真算起来,他和诸葛亮都能扯上关系,甚至连蒯氏都和他有亲戚。
掺杂了亲戚关系的买卖最难做,给的少了,人家应下便欠了人情;给的多了,人家应下还不一定记得好。
最要命的是,若是碰到不要脸的,给的再多,人家还是觉得你欠了人情,麻烦得要死。
刘表还是吃过见过的,王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点子。
“殿下,或许……也不是不行。”荀彧也在思考,他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殿下,吕布可不止有一块地盘……”
“豫州?”王弋一愣,喜上眉梢。
豫州可是个好地方,倒不是说多么富庶,而是太没用,至少对于王弋来说,占据豫州的意义不大。
“文若的意思是我们打下豫州,然后送给刘表?”王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可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反问道,“只是袁谭是吕布的女婿,若我等攻打豫州,他会不会从徐州出兵救援?”
“殿下,臣断定他不会救援。”荀彧非常有信心,解释道,“臣的意思不是将豫州送给刘景升,而是将汝南郡送给刘景升,至于沛国嘛……殿下可以送给袁显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