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之间,面前十几人被张合全部放倒,直到此时才有士卒高喊:“敌袭。”
狼进了圈,虎入了家,一切都已经晚了……
十几名亲卫早已摆好阵型,将张合护在阵中,迅速向开关闸门的绞盘杀去。
“放箭!放箭!放箭……”守城校尉早已没了淡然,声音犹如女鬼般尖锐,爆发出阵阵嘶鸣。
他现在是安全的,城头距离绞盘有相当高的高低差,张合不可能伤害到他。可他现在也是崩溃的,那道仅仅十几人组成的阵势无人能挡,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任何士兵都会连带着兵器被砍成碎片。
他终于明白之前那种不对劲到底是为什么了,别看张合只拿了一杆大枪,可哪有溃军装备得那么齐全的?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木质的长枪被砍断也就罢了,铁对铁的战刀也不堪一击!面对一群拿着宝刀剑的士卒,这种仗谁能打?
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如今他只能做三件事。要么眼睁睁看着张合砍杀士兵;要么眼睁睁看着弓箭手对着一群铁疙瘩放箭;要么眼睁睁看着铁疙瘩一船船进入水寨……
“来人!擂鼓,擂鼓!”好在他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世家子弟,在无数死胡同中找到了一条能见到光亮的路。
既然武器差距大到无法直接杀死,那就干脆用人命耗死!
隆隆的鼓声响起,水寨中开始了躁动。
或许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计策,可惜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张合想要在这里死磕到底。
张合当然不想死磕到底,进入水寨的右军士卒们纷纷上岸开始结阵,一边掩护张合亲卫穿戴甲胄,一边向水寨的另一头移动。
守城校尉完全看不懂张合这些人想要做什么,他开始调动军队,下令让岸边的士卒后撤,令弓箭手追着张合放箭。
无法看穿敌人的计策真的很惨,张合看到校尉竟然这样应对,差点笑出声来,等到亲卫穿戴完毕,带着他们一路向另一头的闸门飞奔,连最基本的交替掩护都不做了。
这下可好,守军接到命令不能迎敌,张合又一门心思往闸门跑,他们几乎和自己的小船同时到达闸门。
操舟的亲卫见到此情此景茫然地问:“将军……还烧不烧……”
“最后再烧。”张合立即更改了计划,派人杀散看守绞盘的守军后打开闸门,带着队伍顺流而下……
不到半个时辰,一场始于烦躁,成于高傲的计谋就这样结束了,只留下一位茫然无措的世家子弟以及三艘燃烧着熊熊烈火,卡住了水寨闸门的船。
这里毕竟是水寨,船上的火很快就被扑灭,火势也没有蔓延多少,只烧毁了闸门的上半部分,对于水寨的整体防御来说并没什么损伤。
至少……对于守军来说没什么损伤,毕竟他们的敌人来自于北方,南面的闸门破损不会有什么问题,总不能有人将船从陆地上搬过去进攻吧?
事实也确实如此,张合对自己的战果相当不满意,他原本还想着为张辽留下一处破绽,奈何右军的装备和左军不同,随身没带什么引燃之物,不可能达到他希望的效果。
好在朝鲜这个障碍算是过了,凭借优秀的装备连死伤都没有,算是运气不错。毕竟他的任务不是朝鲜,张辽不可能带兵进攻带方,带方必须由他来解决。
时间紧迫,张合干脆下令所有士卒就在船上休息,日夜不停,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带方城。
随船的船夫闻言几次想要说什么,可看到一众军士手上沾血的刀剑后最终什么都没说,安静地执行着命令。
张合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他现在一心只求速度,其他的根本不在乎。
其实……他应该在乎……
什么明月高悬之时泛舟于湖中尽显心胸之广阔这种话相当扯淡,在漆黑的夜色中,别说是大湖大泽,就算是在河道中驾船都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河道两旁的枯苇从也不知是因为清风还是什么,总是发出若有若无的簌簌之声,不知名的鸟兽在岸边嘶叫,偶尔还有猎物濒死时发出的哀鸣。
周围唯一能让人安心的只有船桨搅动河水时发出的声音,光源除了船头的火把就是水中忽明忽暗的月亮,又使得搅动声充满了不确定,让人提心吊胆。
是的,张合无法判断自己身后到底跟着多少船,是一支船队,还是仅剩他一艘。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难以喘息,他只得叫来船夫问道:“我们到什么地方了?”
船夫是个老手,侧耳听了听,又伸手试了试水流便给出了答案:“将军,想必我等正在列水和带水的交汇处,向西不远应该就是出海口了。”
“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带方?”
“最多明日午时……”船夫老老实实回答。
可他话刚说一半,船队后方便响起凄厉的喊叫:“敌袭!”
所有人的神情瞬间紧绷,张合拿起火把四处晃动,试图驱散周围的黑暗,可惜一切都是徒劳,他什么都看不见。
一声声巨大的水花声响起,张合紧紧握住手中长枪,将气息调整至最大,等待着未知的敌人。
而敌人也很快找上了他,只是比他想象中要猛烈得多!
船底忽然传来“咚咚”两声轻响,紧接着便是一股巨力袭来。
张合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掀入水中,他倒是会有用,水性却着实一般,再加上两条腿被人扯住向下,没一会儿他就喝了个肚圆。
此时他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哪怕鼻腔中的刺痛也无法让他理清昏沉的脑海,一阵阵眩晕感袭来,他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完蛋了。
就在他晕厥的前一刻,忽然感觉有人带着他向水面游去,可也只有一瞬的感觉,他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倒栽下去还是获得了一线生机,最后终于坚持不住,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此时此刻,他在辽东的最后一个敌人公孙度同样差点儿晕倒。
倒不是因为朝鲜城下那一万多气势汹汹的甲士,而是为首那个英武挺拔的将军——张辽,张文远。
公孙度其实不太清楚张辽的实力,但他和徐荣的关系很好,徐荣和他的每一封信中几乎都有张辽,而且全都是夸赞之词。
徐荣可不是草包,甚至可以说若是大汉朝没有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徐荣可能是他公孙度一生中最亮眼的那一抹功绩。
张辽终究还是亲自来了,虽说两人的年龄相差一倍,可公孙度依旧不知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