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铭找茬的目的性极强,他是研究过夫余和高句丽战争的,一直被按着揍的夫余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做为一个小国,夫余这次战争竟然七拼八凑凑出来了三四万兵马!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中原的诸侯们想一次性拿出三四万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由此可见高显的互市究竟将夫余养的多肥。
问题也正是出在这三四万人上边,中原诸侯拿出来的那是经过训练的兵,可夫余人拿出来的真就是实打实的人。
除了拿根木棍壮声势以外没什么战斗力。
当然,夫余人也不是没有能打的。
能够作战的士卒差不多有一万,其中最精锐的应该就是守护高显这两千兵马了。
然而哪怕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怨天尤人的夫余国王依旧不愿意将这两千兵马撤回夫余作战,依旧让他们驻守在高显,其贪婪可见一斑。
这两千兵马分别由两个人统帅,典韦砸死的那个就是其中之一。
别看马铭挑事儿的时候很是随意,这个人可是马铭精挑细选之后才决定的。
夫余人的两个统帅一个比较谨慎保守,死的这个则十分激进鲁莽。
马铭笃定对方会率军前来,并且不敢攻城。
事实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上午他刚让典韦将人打死,中午夫余统帅便率领着两千兵马前来讨说法了,并且指名道姓要见马铭。
“你要见过?”马铭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十分嚣张地说,“本使就在这里,说出你的来意,给我一个你以下犯上的理由。”
“你!”夫余统帅差点被这话给气死。
马铭却根本不想给对方机会,冷笑道:“怎么?连装都不想装一下了吗?好好好,那便战场上见吧。”
“上使能决定两国之间的战事吗?”
“你现在围在这里,我就可以认为你正在对我们宣战。”
“我没有!”
“可你带着军队。”
“上使为何如此不讲道理?”
“那你便说个道理出来,为什么要带军队?”
“带军队是为了证明我是有资格等上使给我一个答复的。”
“那你便等着吧。”马铭看向夫余将领的眼神极具嘲讽,甚至还下令,“来人,打开城门!别让他在外面等,是个男人就进城来等。”
说罢,马铭不再理会对方,缓缓走下城墙。
高显城门打开,可夫余将领却不敢向内踏足一步。
就像汉人了解他们一样,在高显驻守多年的他也十分清楚高显城内汉人军队的配置。
这座富饶的城池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美好,它就像是一个活着的生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如果真的有心怀不轨的人进入这座城,那时它就会露出自己锋利的獠牙,吞噬对方每一寸血肉,将骨骼碾碎,凶厉地吸食对方的骨髓。
不谈城中那些守城利器和锋利的兵刃,单单汉人守军就不是他能对付的。
乌桓人反叛那次汉人那恐怖的实力让他记忆犹新,战马是他们唯一的优势,他不可能舍弃这个优势。
然而马铭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吗?
当然不会。
就在这一天的夜晚,马铭休息的府邸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杂乱的响声,等到巡夜的士卒赶过来的时候发现整间府邸已经坍塌了,而在火光的映衬下他们竟然无法分辨马铭的脸色和夜色到底哪个更黑……
妈个鸡,又没打麻醉,生拉硬拽给我清理了伤口,疼死……
一场可耻的刺杀发生在了马铭身上,马铭对此非常愤怒。
尽管他身上连一点儿擦伤都没有,尽管在典韦狂暴的保护下整个房子都成为了废墟、刺客必然死得不能再死,可他依旧非常愤怒,并且认定了这是夫余人做的。
于是他找上了县令,满是悲愤地说:“县令,那些人太嚣张了!行刺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是是是,马公子稍安勿躁……”
“安?我怎么可能安?”马铭异常激动,手舞足蹈地说,“早知道我就赖在邺城不出来了。县令,我爹是礼部尚书、我大哥在户部任职、二哥在吏部任职、三姐嫁给了一方太守。只要我在邺城不杀人放火,干什么不行?现在可好,我不想杀人,可是有人要杀我啊!杀——我啊!”
说着,马铭还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高显县令都疯了,心道:啊对对对,你厉害,你全家都厉害。那你为什么要来呢?城门是我让开的吗?再说了,就算开了城门又如何?给夫余人八个胆,他们敢进来?怎么回事自己清楚就得了,想干啥就干啥,别来祸害我啊!
当然,这也就让他想想,真要说出来还是不敢的,毕竟马铭那一大家子他真惹不起。
县令强行捋顺自己的心气,耐着性子说:“马公子稍安勿躁,且听我说……”
“你说!我觉睡到了一半,要不是护卫厉害,直接死在梦里啊!”
“是是是,刺客罪大恶极!可是马公子,这要容我查清楚才能下定论啊!”
“你什么意思?”
“马公子,在调查清楚之前我们不能下定论说是夫余人做的,马公子有什么关键证据吗?”
“我说是就是,我的话就是证据。”
“那不行啊,两国之间……”
“你别说了,还是听我说吧。”马铭的眉头皱了起来,王弋不再重视高显看来也是有弊端的,这个新来的县令水平真不怎么样。
他眼神中带着警告,对县令说道:“将兵权交出来,其他的你不用管了。”
“不行!”县令当即回绝,并十分警惕地说,“你虽然贵为使臣,却没有权力调动这里的兵马,没有殿下的命令,谁也别想调动一兵一卒!”
说罢,县令竟然两步跑到案头将印玺死死抱在怀里,看向马铭的眼神极为犀利。
马铭见状冷笑道:“你还有脸说我?和我在这里讲权力?那夫余人的统兵将领为什么有权力进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殿下是不允许他们进城的吧?谁给他们的权力?你不点头他们能进来?他们敢进来?
对自己人横加指责,却对那些外人礼遇有加?
你要记住,你是殿下的官,不是那些小国的狗!”
马铭的耐心已经耗尽,他实在是没什么耐心和这家伙扯皮了。
最开始要个情报就推三阻四的。
后来夫余人围城想要见他,这货竟然屁颠儿屁颠儿的派人喊他过去。
现在连兵权都不给,真是一点儿政治敏感性都没有。
“你竟然诽谤朝廷命官?”县令闻言大怒。
马铭却冷笑道:“诽谤什么?我就是在骂你!”
“你敢骂我?”
“我骂你又怎么样?去邺城告我啊!知道刑部怎么走吗?大理寺谁是主官?”
“你!有辱斯文!亏你还是礼部尚书之子。”
“那又怎么样?亏了你没在礼部,要不然?哼!你最好一辈子也别和礼部扯上关系,吏部和户部也一样!”
“我们走着瞧!但是你今日想要兵权,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县令认怂了,却依旧在坚持。
马铭对于这种人也没办法,只得放话:“用得着你手里的兵?区区夫余人罢了,看你害怕的那个样子,没有一点儿汉人的傲气。”
马铭说完转身就走,他准备回去求助典韦。
然而县令真怂了吗?
马铭还是太年轻,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等他走后,县令立即写了一封弹劾马日磾结党的疏奏,并将马铭想要夺取兵权的事夸大了一番后,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了邺城。
也正是因为这封疏奏,王弋取缔了高显的特殊地位,使得高显从盛极一时的商业重镇又变回了最初那般模样。
沧海桑田,这世间的变化又有谁能够预料?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且不提,马铭回去找到典韦,没皮没脸笑嘻嘻地说:“典将军,帮我个忙如何?”
“干啥?”
“帮我去打一下夫余人呗。”
“不去。”典韦摇头说道,“你不是说你能解决吗?俺不是帮你杀了一个吗?”
马铭差点儿被噎死,眼珠一转忽然叹息:“唉!你是不知道啊!他可真是个混蛋。”
混蛋?什么混蛋?
但凡性格比较直的人脾气都很急,典韦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瞪着大眼睛等待下文,谁知马铭却不说了。
平时有人说慢了典韦都要骂人,现在不说了可还行?
还没登上一个呼吸,典韦一把将马铭拉了起来问道:“谁混蛋?怎么混蛋了?快说,快说!”
一边说典韦还一边摇晃,将马铭晃得直翻白眼。
“将军住手啊!”马铭按住典韦后赶紧解释,“那县令就是个废物,简直不当人啊。让他出兵打夫余又不出,就好像打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胆子没有老鼠大,这不是坏了殿下的事吗?”
“就这个?”典韦将他放下,撇撇嘴说,“人家又没错,高显的兵马又不是让你去进攻别人的。”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不都是在为殿下办事吗?”
“办事也要有规矩啊,你这一路上守了哪条规矩?”
“那也没办法啊!典将军,要是不将这些人撵走,万一他们不来截杀我们,反而里应外合进攻高显怎么办?以前我还觉得可能性不大,可是你看县令那做派?不来打才是怪事。”
“那个县令不会进攻还不会防守了?就傻乎乎的让人打啊?”
“将军,我来给你算笔账啊。我们去出使高句丽为了什么?为了诱使夫余袭击我们,拿到和夫余开战的借口对不对?”
“对啊。”
“夫余既然决定袭击我们,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和我们开战的准备?”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