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计策其实不算是最优解,里面包含了许多政治限制。当时程昱定下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曹操另立新帝,以为曹操还要顾及刘辨的身份。
只是程昱有些不明白,此时此刻这个计划已经不是最佳方案了,为什么曹操还会派大将夏侯渊前来。难道想要找机会拿下左冯翊吗?那也不应该是夏侯渊啊……
这里没人能接到程昱的疑惑,夏侯渊只是一个打手,不可能接触到这种核心机密。当然,反过来说程昱也不可能知道夏侯渊这种打手能知道的机密。
“妙才将军稍等,我这就命人准备。”程昱行了一礼,打算继续纠结了。现在赶紧给这些人恢复体力的好,其他的都能放一放。
然而程昱这一走,满脑子肌肉的夏侯渊却陷入了多愁善感。他看着公孙府心中不自觉的感叹着,想着公孙瓒最辉煌的时候也统御过十数万大军,也曾是天下诸侯之闻其名便心生惧意的猛将,曾打得羌人不敢抬头看天,曾打得王弋险些命丧黄泉……
这大概就是这个时代最让人向往的吧。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无所畏惧,名声流传千古。
这也是这个时代最让人恐惧的。身份地位不再是生存的保障,朝生夕死成为了常态。
自己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天……
夏侯渊不确定,他也不打算确定。是生是死坐地空谈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前进,唯有前进!
平定天下便是武将最高的荣誉,死在冲锋的路上便是武将最高的葬礼。
继续吧,继续吧……
为了自己的忠义,为了家族逝去的荣光,为了那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志向……
夏侯渊扫去脑中的杂念,开始收拢士卒。
这一次夏侯渊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根本就没有给公孙续反应的时间。又由于程昱的存在,公孙续将兵权抓在了自己手里,议事的地点也放在了自己府中。
这让夏侯渊将其一网打尽不说,还几乎无伤的接收了公孙续的地盘。
士卒们终于能吃上一顿热乎的饭食了,这些天都快将他们逼疯了。为了达到隐蔽的效果,他们几乎从不走大路,最近两天他们甚至是靠着啃树皮才活下来。
程昱走到夏侯渊身边,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妙才将军,你可知主公有何计划?”
“什么计划?我不知道啊。”夏侯渊一脸茫然,片刻后才说道,“对了,主公说你看了就明白了,让我听从你的命令。”
“我的命令?可我没有权力统兵啊!”程昱都傻了,不明白曹操唱的到底是哪出。那张圣旨他也看了,还不止一遍。可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也没看出来什么。
忽然,程昱想起了夏侯渊扔给他的另一样东西,太守的印玺。
他打开匣子,瞳孔陡然瞪大!
程昱此时算是明白曹操的意思了,可这真的能行得通吗?
程昱很偷,但曹操更偷。北地郡远远满足不了曹操的胃口,他看上了整个凉州。
若是想问原因?程昱手上的印玺并不是一个太守的印玺,而是一个刺史的印玺。
程昱读懂了曹操的意思,若是他和夏侯渊能够拿下凉州,他就是凉州刺史。若是拿不下,那他只能是个北地太守。
没人会嫌官小,程昱自然也不例外。而且别看夏侯渊说的好听,可真涉及到军事方面,程昱估计夏侯渊只会拿他的意见做为参考。
看来主公也看明白了。
程昱在心中暗自感叹一句,离开纷乱的军营,走上了城墙。
黄河就像是一条散发着生命气息的丝带,供养着北地郡这片荒凉的土地。富平则犹如丝带上的明珠,是那样的耀眼,那样的尊贵。
可程昱不得不大煞风景,因为北地郡只有在河边才能产出粮食,也就是说只有富平能提供夏侯渊征战凉州的补给。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人人都懂,曹操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如果不能在一年之内做出什么成绩,曹操说不定会率军平了刘辨,亲自过来指挥这场战争。
毒士只是不会顾忌他人性命,不是不会权衡利弊。程昱很清楚今年进攻凉州不是一个好选择,可军令以定,他必须要计算好北地郡百姓的承受能力。
(卑移山即贺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