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忽如其来的重任蒋义渠没有兴奋,他很惶恐。信任是相互的,他不觉的自己能有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本事,除非将要面对的是一个超级烂摊子。而且他被任命为幽州别驾,幽州有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幽州有什么了,荀彧将幽州的麻烦一一说了出来,事实证明他真的要面对一个烂摊子。
首先王弋面临的是全面战争,可后勤物资就那么多,供给肯定是有优先级的,而幽州的优先级甚至都不在名单上。
其次就是兵源问题。诸侯们获得士兵大多都是要靠征或者募,但王弋并不是,王弋的兵源大多都是靠俘。摆在蒋义渠面前的是王弋想要一支二线部队做为兵源补给,可又不想从百姓中征募,也不想掏钱粮养着,核心思想就是一个白嫖。
对此蒋义渠无言以对,荀彧的态度很明确,任务是早就给他准备好的,他必须要做,而且必须要做成。他终于明白原来信任是这么回事,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如果接不住就只能被砸死,没有什么赏识与否,能力决定地位……
“荀别驾,我有三条建议可以你可以考虑一下。”
“请讲。”
“第一,我们需要着将粮草运输的方向着重在幽州和并州方面。想要将粮草运向青兖很容易,只要过了黄河就行,中原交通便利。但并州和幽州不一样,并州多山、塞外少路,粮草运送非常困难。我们需要一个粮草的囤积地,我认为常山真定就很好。
第二,募兵不一定需要找百姓,甚至都不一定非要是汉民。我听说乌桓和鲜卑因为互市近些年相对平和,这可不是个好信号,我认为他们应该打一仗。
第三就是应该将民夫运用好,我注意到不少部队中都有专门管理后勤的士卒,这些人可以用民夫代替。将那些士卒抽调出来就是一支不错的军队。你认为如何?”
蒋义渠说完看向了荀彧,征求他的意见。哪知荀彧根本就不接茬,反而笑着说:“蒋别驾,这些都是你来主管,你决定就好……我还有事要忙,恕不远送了。”
荀彧的举动很失礼,他也确实不想给蒋义渠什么好脸色。因为他不赞成王弋的这个任命,同样也反对王弋现在的战略。实力和野心是要相匹配的,现在的河北显然还不具备完全战胜袁绍的可能,过于意气用事损失很难估量。
蒋义渠在荀彧这里讨了个没趣有些灰头土脸,但他接受的是王弋的命令而不是荀彧的,该做事还是要做的。此时河北的战争机器正在全力运作,他想要插手非常困难。王弋没有给他铺路,他只能自己寻找突破口……
蒋义渠的突破口就是王芬那些老手下,他希望曾经的同僚看在雇主的份上多少给他些面子。
看着蒋义渠灰溜溜的走了,辛毗玩味的说道:“文若,你看出来了吗?”
“看出什么?”
“这个蒋义渠的能力还行,但你觉得主公是看上了他的能力吗?”
“很难说。毕竟我们都不赞成主公的想法,引入新势力是一种破局的手段。”
“是啊……主公要平衡权力了……早了些吧?”
“早么?不早了。我觉得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你们荀家要如何应对?”
“佐治,你要是拿我寻开心就去做事,我是不会让你开心的。如果你真看不清形势就去问问袁耀卿,你觉得我荀家需要应对?”
“哈哈哈……”辛毗闻言哈哈大笑,片刻后耐人寻味的说道:“千年荀氏,这一次又让你们押对了。”
荀彧没有理他,地头继续批阅着公文。押注这种事在没有掀开碟子前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对错真的不重要,有所学能所用才是应该思考的。
辛毗见荀彧没什么谈性也就不在多言,他现在的事情也不少。之前下的饵已经飘出去了,由于荀攸不在,屯田的事便交由他来主管。交给韩浩做实验的那几家已经有子弟以游学的名义出去了。
饵是香的,也是诱人的,至于能钓上来谁?辛毗很是期待。
有的时候真的要感叹一下个人的渺小。无论是谁,无论有什么样的地位,个体在集体面前真的微不足道。乐进的死亡曾让整个邺城沸腾,可这种沸腾也仅仅持续了几天,现在邺城再一次恢复平静,大多数人该干什么依旧在干什么。
毕竟天下那么大,少了谁也不是不能活。或许真的有人在闲暇时感叹一句乐将军死得好惨,可绝大多数人大概都不知道乐将军是哪一个……
冀州虽然平静了,但河北的事还没有完。就在徐荣离开幽州的第二天,太史慈接到了朱灵的报告,称斥候在长城之外发现了大量的鲜卑难民,要求越过长城进入幽州避难。
按理说这种事朱灵是有权限自行处理的,但他却察觉出了一丝不寻常。从鲜卑逃难而来的人不少,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代郡,而是喜欢从上谷郡进入大汉。
原因也很简单,代郡一直都是军事重镇,鲜卑人稍有逾越就会被汉人埋了,根本不给理由,一杀就是全部,老人孩子都不会放过。只有极少数没有部落的散户才会选择从代郡进入大汉,他们没有多少粮草补给,必须走最快的路线。
像这次这么一大批非常少见,而且斥候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队伍里的家眷不少,可孩子却很少,女人大多数也都是年老体弱的老妇。
要知道外族对于孝道重视程度不高,荒年的时候很多老人都需要被死亡才行,没道理逃荒带着老人啊。
朱灵一面在长城外面给他们划了一片营地派人日夜监视,甚至拿出了一些粮草安抚人心,一面又加急往涿县送信,希望涿县能有个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