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嘛……王弋对此嗤之以鼻。等到许靖成为大将军府幕僚,和他聊起月旦评的真相和本质之后,曹操剁了许邵的心都有了。
许靖和许邵原本的关系非常好,主持月旦评的初衷也不是品评天下名士,仅仅只是通过性格来推断周围人未来的发展趋势。而且最初月旦评的圈子非常小,只限于周围友人。
后来这东西被袁家看中,许氏兄弟自然而然被袁家收编。这种做法引起了许靖的不满,不过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们有些评价相当得罪人,有个大树也好乘凉。
再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兄弟俩彻底决裂,许邵不知何时察觉到自己掌握了一种话语权,这种话语权的威力相当大,可以左右很多人的看法和命运。最关键的是,这种话语权能够转化成财富!
许家兄弟缺钱吗?答案是不缺。即便不算袁家收买的财帛,许家本身就是个豪门大家,有的是钱。
但金钱是财富,财富不一定是金钱。
许邵的评价开始逐渐功利,逐渐不挑人,一些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的人他都能看上一眼就给出评价。
他的名望开始迅速得到积累,再加上袁氏的推波助澜,短时间便如日中天!
不仅如此,许邵开始行使名望给他带来的权力。一句好的评价能让市井小贩得坐高官,一句差的评价能让世家贵公子泯于常人,而这里面有多少人是袁家授意的许靖自然一清二楚。
终于有一天,许靖的不满爆发了,两人大吵了一架。自此兄弟决裂,老死不相往来。
离了月旦评,许靖也只剩下一个名士的名头,等他真正踏入上层官场后才发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愚蠢,所给的评价是多么幼稚。为官并不想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每个人都买名士的账。
于是他走向了和自己弟弟相反的一条路,他开始刻意降低自己的名望,开始接触底层百姓,疏远上层士人。
结果是讽刺的,百姓们开始称颂他的仁义,他在士人阶层反而更有名望了。
好在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如何,不准备用自己的名望做什么,也不希望别人用他的名望去做什么。
说实话,论残忍曹操和董卓几乎差不多,都视人命如草芥。但要说不要脸,还得看大耳朵和亮亮。
曹操在得知真相后无比失望,不过出于许靖的坦诚,他并没有要求许靖做什么,也不允许手下人借用许靖的名望做什么。
这次能对许定所说的相士感兴趣,大多也出自想要戳穿对方的心思。可惜他并不知道,这次要面对的相士并不是相士,而是一个阴谋家……
没多久,曹操一行人就来到了南城,找到一个靠在墙角晒太阳的老道士。
这老道士也算是特立独行,连个幡都没有,破旧的拂尘都发黑了,此时正盖在他双眼上遮挡着阳光。
这里是市列,行人来来往往,老道士周围也聚集了不少人。有人想找他给算算前程,老道士却理都不理,推他都没半点儿反应。
曹操看得有趣,上去踢了对方两脚。
老道士忽然咳嗽一声,撤去拂尘看了他一眼然后麻溜儿站起身来调头就跑,速度还挺快。
这要让他跑了曹操的脸也就没处搁了,抬手示意了一下,侍卫乌泱泱的将老道士围住拎了过来。
围观看热闹的也终于发现了曹操,有的四处逃窜,有的赶紧行礼,更多的则是不知所措,很有可能是吓傻了。
曹操让侍卫将这些人驱赶走,来到老道士身前问道:“你跑什么?”
“大将军来找我这么一个山野村夫必定不是来问前程的,那就是贫道犯事了呗?可贫道又没犯事,只能是麻烦找上门了,贫道当然要跑喽!”
“你怎知我不是来问前程的?”
“大将军的前程还用算吗?大将军敢算吗?”
“牙尖嘴利!”曹操十分不满老道的态度,冷声问道:“有人找你卜算你为何不算?”
“算什么?算他未来能开几间铺子?能得几亩良田?能有几个孩子?”老道撇撇嘴,颇为不屑。
“你怎么知道某是大将军的?”
“贫道自然见过啊!大将军不会觉得贫道是掐算出来的吧?谁信啊?”
曹操被这个答案给逗笑了,揶揄道:“你不是能掐会算吗?”
哪知老道脸色一沉,低声说道:“大将军高官得坐、骏马得骑,这一切可都不是上天掉下来的。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老道惜命着呢。”
仅仅是着一句话就让曹操内心动摇了,他觉得老道可能说的是实话,无论得到什么都要付出代价。或许着天下不是没有高人,只是自己没有遇到过而已……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真的能掐会算了?”曹操面色严肃,似有所指的问:“那你算算你寿元几何啊?”
“医者不自医,相者不自相……”
“说。”曹操没兴趣听他扯皮,抽出许定的长剑架在了老道的脖子上。
老道无奈一笑,略带凄惨的回答:“活不过今年了……”
“哦?”曹操嘴角一挑,古怪的问:“你们这些人不是会逆天改命吗?”
“怎么可能?大将军可知道张角?张角会呼风唤雨、上天遁地之术,该死不还是死了?”
“张角真会?”曹操声音一凝,匆忙询问。这可太重要了,要是学会那些以后战场天时地利就会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
“会是真的会。”老道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该死也是这真的死。大将军,学这东西讲资质,但想要用出来就得拼寿命了。天地意志不可违,那便是代价。”
“你付出过什么代价?”
“大将军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说!”
“唉……”
老道叹息一声,撩开了自己的头发。曹操这才发现,原来这个老道只有一只眼睛,另外一只早已不见,只剩下狰狞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