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州,万涛城。
奢华的府邸之内,院落石亭之内。
赫连虎与宗甫对坐其中,两人身前各放着一个酒坛。
但气氛却不是这场面该有豪放喝酒,谈天说地,反而有些许的剑拔弩张。
乌伏紫桐依旧是那副披发模样,脸颊两侧长发几乎遮住了她整个脸庞。
只是那遮掩之下的眼神中,显然对宗甫有着极大的不信任!
她当然并未认出那日再度重伤赫连虎的人就是宗甫,只是单纯的并不信任大楚之人!
宗甫悠悠一叹,伸手拿起酒坛,冲着赫连虎敬了一下:
“赫连皇子莫要心急,这对方显然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我们一番查探,几乎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接下来就是一番长篇大论,宗甫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越说,站在赫连虎身后的乌伏紫桐神色越难看。
“不过临王世子殿下已然在路上了,以他的聪明才智,定能给赫连皇子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
赫连虎原本都不想和宗甫聊这个话题,毕竟自己的伤其实养的已经算不错了。
虽然战斗有些勉强,但上路返回北蛮那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而直到此刻,其实北蛮与大楚的交涉也已经到了尾声。
北蛮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的愿意拖延时间,等着大楚调查清楚之后。
于是赫连虎本人的任务其实也完成了,至少不论鸿胪寺如何努力。
因为他遇刺之事,大楚在外交层面上来说,始终处在劣势。
而赫连虎则是因为,先前那次宗甫特意为之的“刺伤”,而在万涛城多停留了些时日。
可等到赫连虎真的自己想离开之时,宗甫却又找了诸多理由,把自己留下。
说什么都要给自己这个北蛮皇子一个交代,这番言论,给赫连虎人都听傻了。
按理来说,这么一个受了伤的敌国皇子,那是实实在在的烫手山芋。
毕竟赫连虎不走,随时都会有危险,你就得尽心尽力保护。
而若是赫连虎真的在万涛城遭遇什么不测,到时候问题可就大了!
而按理来说,自己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大楚之人应该是巴不得赶紧给自己送走才是。
结果对面这个监察司中丞,倒是巴不得自己不走,也不知道大楚皇帝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宗中丞!宗大人!这些话这些时日你已经和我说了无数遍了!”
赫连虎显然并不想和宗甫讨论这个问题,他带着几分不满道:
“本皇子再说一遍,我的伤已经好了,无需你们楚国人的保护!”
当然,这话其实多少带点气话的成分,赫连虎虽然性格狂放,甚至可以说狂妄。
但跟自己的性命有关,也不可能真的说直接让宗甫撤去了所有防卫力量。
只是宗甫实在太烦人了,天天都在自己眼跟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赫连皇子说笑了,你的安危可是关乎两国邦交的大事,怎么能够不重视呢!”
宗甫说的很是认真,他又是一叹:“下官也知道,皇子您呢,困在这院落之中心中憋屈。”
“但这也没办法啊,你也要理解我们,这刺客身份不明,还是得小心为上啊!”
这话像是真的直接点燃了炸药桶,赫连虎拍桌而起,怒目而视:
“宗大人!我赫连虎原本也不是什么和善之人,恰恰是因为此事关乎两国邦交,我才一直忍让!”
“可我至万涛城也已经快一月时日了吧?这刺客之事甚至一点进展都没有,你现在和我说刺客身份不明?”
见赫连虎真的有些急了,宗甫急忙起身安抚道:
“诶诶诶,赫连皇子莫急莫急,这件事是我监察司办事不力,但方才下官也说了……”
可这话都没说完呢,赫连虎就直接一把推开了宗甫的手,打断道:
“别跟老子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们楚国监察司自己办事不力,我看这查了一个多月什么进展也没有,分明是在故意拖延!”
宗甫能做监察司中丞,这样一个监察司中偏文职的职位,这嘴皮子也是很好使的:
“赫连皇子消消气,消消气,这不,圣上已经派临王世子前来万涛解决此事了……”
可这话又说一半,赫连虎立刻又打断了他:“什么狗屁的临王世……额……”
直到此刻,心中一直有所气愤的赫连虎才反应过来宗甫所说的名字。
“临王世子?陈酌?”
宗甫也是这下也是懵了,那不然呢?合着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一句也没听进去啊?
这就是此世信息流转的难度,赫连虎身为此事的中心人物。
反倒是直到此时才从宗甫口中,得知了陈酌即将前来的事情,比之谢宗安还慢上好几拍!
而听到陈酌的名字,赫连虎这下倒是突然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临王世子,光是这四个字就能代表很多东西了,大楚派陈酌来调查此事,本身就是一种重视了!
更别说,赫连虎本身就是直来直去的性格,陈酌曾经在武试擂台之上打败过自己。
对于陈酌,赫连虎甚至是带了点佩服的!
先不说蛮族本就实力为先,光是陈酌当时的表现,甚至最后还战胜了宗师这一点,就让赫连虎对其刮目相看了!
而更别说,陈酌还是临王世子,这个几乎在近数十年最能震慑北方蛮族与南青的名号!
而这也是齐睿阳谋的算计之一,不仅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能够同时让北蛮之人闭嘴。
毕竟你看,我都派出临王世子亲自负责此事了,你不能说我不重视了吧?
“正是,说来赫连皇子和世子殿下也有些交情,这下总能相信我大楚的诚心了吧?”
这话听的赫连虎差点没直接厥过去,有些交情?被人家按着暴打也是交情的话,可能是有的吧。
不过话都说到这了,赫连虎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得点了点头,这才缓缓又坐了下来!
不过很显然,赫连虎并没有心思和宗甫再打什么机锋,坐下来之后只是拿着酒坛,一个劲的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