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炷香工夫,驶来一匹枣红马,马上一人浓眉大眼,年纪轻轻,约莫二十二三岁,头戴白色纶巾,上身穿一件斜纹镶金边蓝袍,下身穿浅棕色绣绸武裤,足蹬一双薄底快靴,背后斜插一支犹如宝剑似的兵器,手把上锦绣穗花、缕缕飘散。
风尘中,其人满脸英武之气,马还未到人已飞来,纵马离鞍擦着枝叶、低低落在黄衣人身边,见易诗缘已盘坐于地上,手臂缓缓舒展,显然在运功疗伤。
来者大概看出了怎么回事,便对心缘说:“诗缘受伤了!是他么?”
男子扫了一眼周围大概,望了身前的白衣青年一眼,谈不上威武雄壮,与自己相比稍显文弱,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来人似乎还不太相信、此人能伤了表弟。
原来,易家兄妹俩、自罗浮山拜寿而归,纵马驰骋,路过鄂州嘉鱼境内,中午时分已到复州、安州交界地的一个小镇,随便找了个酒家安顿好马匹,方才缓解旅途饥渴。
兄妹二人俱不饮酒,只是简单地食用一顿便餐,却闻隔壁前后酒桌、不时激烈争论,或而神神秘秘或而高谈阔论,偶尔以眼神互相警告、以示有外人在此,低声处断断续续,兄妹俩其实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只管夹菜划饭、吃完了事离开。
什么“京兆府慈恩寺榜文天下,有奇宝欲与能人共享”,或语“泰山玉皇峰、鼎王助常悔青再射天狼、名动江湖”,又言“什么大霸湾昂首坡、再现契龙旗手,东西道力推草头帮李重吉、为驱贼领袖”等等。
心缘听他们在大谈辽汉之争,双方死了多少多少人时,心情就已经坏透了,那是因为在洛阳、与草头帮交手一事,在罗浮山姑射山,闹得尽人皆知,以至于后来在岭南,又受到爹娘的一顿严厉教训。
而今,易心缘又不好强出头回应下去,她怕万一真的又像草头帮那般收不了场,但耳边形形色色、此起彼伏的争辩,让她没心思继续吃下去,也就投碗停箸,也就凝眉蹙额想早点离开。
只因兄长易诗缘尚且吃得正香,她也不便埋怨打搅而令哥哥倒胃,忽然到师弟常悔青、一贯对自己言听计从,她多少还有些欣慰,觉得汉人也不是全没好人。
及至她听到‘驱贼领袖’四字,分明是辱骂契丹人,易心缘自然大怒难忍,随手夹起她吃不下的热汤里、其中的一块大豆腐掷出,正巧塞进豪言壮语之人、滔滔不绝的口中。
又烫又涨的豆腐,噎得那说话者眼珠直翻,一时间竟来不及吐出,哇哇乱叫头颈直甩,旁观多人随之站立,目光一齐看着易家兄妹,那情形就准备动手。
说者乃是神武通秃头毛少管,其人正和其他几名弟兄,在此借酒论事,毛少管使劲吞下滚烫的大豆腐,破口大骂:
“直娘贼,竟敢欺到老子头上,也不问问这儿是谁的天下!不知道神武的名号、也敢来江南混,你胆子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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