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夜在上清寺,只差一点点就能看清面容的那个人,那个人现在会在哪里呢?他那样的人,会不会也逃不过命运呢?
赫连长泽瞧着那红色,扎眼,炫目,他轻轻蹲下身,轻言,“长容,三哥背!”
莲蓉倾身上前,帮忙搭把手,赫连长容轻轻松松就被赫连长泽背了起来。
就跟小时候那样,她呀语喊“三哥,背”,便就被三哥背起来了。
只是,这次是三哥喊出声的,不是她。
赫连长泽背着四公主,小步迈出门去。
赫连长容趴在他背上,轻声细语,“小时候,三哥常这样背我玩,还记得么?”
前头的人脚步不歇,温声“嗯”了一声。
“三哥,有几件事,你要答应长容,好么?”
“嗯,你说!”
她将面颊贴在他后颈处,温声说:“不许难过,也不许将和亲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这事跟三哥无关。”
他不说话,已经出了西院,往前院去。
“三哥不答应的话,后面的话,我就不说了。”
赫连长泽却是先开了口,“惠妃娘娘,你放心,我会将惠妃当自己母妃一样伺候,让惠妃娘娘颐养天年!”
他怎么会猜不出她心里所想呢?
赫连长容闻言,鼻头一酸,还是三哥最懂她,有他如此一言,定是也会那么做。
“得三哥此话,长容便放心了,也不言谢。”
他闷闷“嗯”一声,心底却是无限的刺痛。
“先前的话,三哥也要记得。其实,我想得很清楚了,身为女子,总是逃不过要嫁人的安排,嫁给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这事跟三哥无关,三哥莫要负累。”
他闻言,心底更痛,嫁不同的人,结果是不一样的。
女子一生的命运,出嫁前,跟父母捆绑在一起;出嫁后,跟丈夫捆绑在一起,从来都是由不得己的!
长容啊,那个人不是你的丈夫,他妻妾成群,子嗣一堆,你要怎么办?
他说不出话来,只哽塞地喉间生疼。
出了西院,刚到主院,肖策跟传旨内侍太监前来问安。
赫连长泽冷着脸,没出声,红盖头下却是温声道一声“免礼”,也再无多话。
刚出府门,一骑飞驰而来。
唐雎看着自家王爷和王爷背上的红衣,愣在当场,赫连长泽跟他对视一眼,一触即分。
唐雎张口欲言,终是什么都没说,祝福?恭贺?他一句都说不出!
他从马上跳下来,闷声唤一声王爷,赫连长泽微微点头。
红盖头下,赫连长容闻得唐雎的声音,却是一喜,她温声唤,“是唐将军回来了吗?”
唐雎微微一顿,温声回道:“是,回公主殿下,属下回来了!”
赫连长容寻着他的声音望去,她轻声道:“好几日没见到荀将军,也说不到话,那就拜托唐将军,以后莫要让荀将军跟我三哥吵架了!”
唐雎盯着自家师兄,师兄垂眸不看他,只是安静立着。
唐雎喉间似有不适,他轻咳一声,闷声说:“好,属下谨记公主殿下的吩咐!”
“那就好!还有,唐将军跟荀将军一定莫要离开我三哥,有你们在,我才能安心!”
唐雎垂眸,又轻咳一声,闷声道:“好,公主放心,属下不离开。”
赫连长容又轻轻趴在赫连长泽肩头,温言,“如此,甚好!”
言池早领着人在外候着了,赫连长泽瞧着候在不远处的送亲使团,眼里冷得结出霜花。
见他们不再言语,言池冒着胆子上前,“副使言池问北晋王安!问公主安!”
他虚抹一把冷汗,瞧一眼肖策,肖策一脸轻松,他却是不敢。
齐顾阳迫于身份,不得不上前,先是问安,后才敢出声催促,“启奏公主殿下,迎亲主使率领大军,在驿馆候着,还请公主殿下前往驿馆。”
赫连长容紧紧搂着赫连长泽的脖颈,温声道:“好!”
赫连长泽依旧未动,赫连长容紧贴着他,温声道:“三哥,送我过车上去吧!”
肖策一招手,马车应势驶过来,停在赫连长泽面前。
赫连长泽抬眸望一眼苍穹,今日天时阴沉得很,他微微侧头,轻声问背上的人,“长容,冷么?”
赫连长容微微摇头,温声说:“不冷的!三哥背着,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