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萧瑟,细敲更楼,寺里渐渐热闹起来。
四公主赫连长容忽然病情加重,无法起身,莲蓉吓得啜泣不止,她在榻前不知所措,只呜呜地唤主子。
四公主歪在榻上,瞧着下头的人,温声道:“不许哭,待会三哥过来,要是看出什么,又要挨训。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莲蓉止住啜泣,靠近些,蹲在榻前,静候主子吩咐。
赫连长容伸手,将她拉得更近些,杵在莲蓉耳旁,一阵低语嘱咐。
莲蓉越听越惊,最后却是屡屡点头,好像,也只有主子这个法子是最稳妥的。
于是,莲蓉得了指令,赶紧往外跑。
赫连长泽提着食盒,刚跨出门,迎头就遇上莲蓉,小丫鬟眼睛微红,定是刚哭过。
他沉声问:“何事这样慌慌张张?”
莲蓉一见他就跪拜下去,支吾道:“请王爷留步,主子有话托奴婢传给王爷。”
赫连长泽抬眼瞧一眼院子左边的房舍,心想,什么话不能等他去了再说,非得经过一个小丫鬟传话。
他微有不悦,沉声道:“起来,有话快说!”
莲蓉起身,有些支支吾吾,面有羞涩,她又惧怕王爷,所以羞赧小声开口,“回王爷,主子昨儿夜里,忽然身子不大好,住在寺里,不...不大方便,所以,所以,主子要离开这里。”
赫连长泽听闻说住在寺里不方便,又瞧着莲蓉羞红的面颊,虽然不大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定是有难言之隐,女子之事,他是真不懂。
不过也好,他也正有不在此地久留之意,于是便允了,“这是小事,不必惊慌,我来安排......”
不等他说完,莲蓉又赶紧补充道:“主子畏寒,不宜步行下山,主子还说了,此时,此时不同昨儿,也不能让王爷背,主子想自个儿坐马车下山,省时,省力,人也轻便......”
这话说得奇奇怪怪,赫连长泽微微冷了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跟昨儿不同呢?”
莲蓉焦急又忧心,这要怎么说呢,王爷是个男子,女子之事怎么好跟王爷说呢?
她急得团团转,最后含糊道:“...就是,就是不同,主子,主子,哎,我就直说吧,主子来月信了,身子不大爽利!”
这真的是耗尽了她的勇气,她一个小丫鬟,跟王爷说句话已是很为难她了。
这次,赫连长泽听明白了,他瞧着小丫鬟,将刚刚那一丝冷厉收一收,尽量和缓道:“嗯,那就依你主子的意思,就这样安排,你先回去收拾打点,马上着人将马车赶来。”
“是,奴婢谢过王爷!”完成了主子的吩咐,莲蓉如释重负,急急忙忙回房收拾去。
荀泠刚刚从房里出来,迎头撞上行色匆匆的唐雎,他一把将人逮住,问:“何事这样匆忙?”
唐雎朝四公主房间的方向努嘴,悄声道:“身上不大方便,说不能再住在寺里,急着启程。”
荀泠一惊,急问“怎么呢?”
唐雎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扔下一句,“女子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这头不服气,紧道:“你懂,难道你是女子?”
见他恢复常态,不似昨日那般失控颓丧,唐雎放心了不少,闻言,立即回顶一句,“你才是!”
唐雎丢下一句“快去主子房里用早膳”后,继续往外走,没再多理会身后的人。
荀泠乐颠颠地往外走赫连长泽房里去,他也可以吃上久违的荠菜包了。
赫连长泽正在收拾东西,闻得荀泠声音,赶紧招呼说:“赶紧用膳,用完了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去辞别住持,山下汇合!”
荀泠盯着食案上的一盘包子,眼放精光,口中回说好,手里已经抓了个大包子。
他也喜欢吃荠菜包,奈何荠菜很少见,尤其是寒冬,无处可寻。
如此难得之物,他可不能错过,他边吃边嘀咕,“托公主的福,吃上了心心念念的荠菜包。”
赫连长泽已经收拾妥当,回转身来,笑说:“那你多吃些。”
荀泠两口吃完一个包子,还不忘问一句,“都吃过了吗?”
赫连长泽瞧着那盘包子,足有十来个,温声道:“嗯,吃过了,唐雎走得急,待会带几个到山下给他。”
荀泠哦一声,吃了一半,然后将剩下的一半包起来,给唐雎预备着。
荀泠辞别住持出来,四公主的马车早已到了山下。
此时,四公主窝在温软的厚褥子里,捧着她心心念念的荠菜包,一边吃,一边想,那个人应该走远了吧。
她一口气吃了三个荠菜包子,感觉很饱,汤婆子放在腹部,就跟那只大手一样温暖。
她到底是没看清他的样子,不过她想,应该会一直记得他。
赫连长泽在马车外轻扣两声,温声问:“好些了没?”
赫连长容细声回,“嗯,好很多了,也吃饱了,这便出发吧!”
有赫连长泽亲自开道,行程不急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