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红衣横扫青魂凼,卢雨终入鞘,送魂还九州!
秋雨雷明,风过迟停。
红衣横眉冷目,环视四周,尸成堆,血如海,清一色面罩,至死也无人摘下。
唯有她,素颜面天。
幼童十七八,她亦是一个未留,斩草不除根,后患无止境。
曾经,那个怕杀人怕被杀的棋子,早已不在了!
她这枚被弃掉的棋子,终于反击了一回。
她终于学会了狠,终于成了一名最合格的死士!
白狼避开一地狼藉,颠颠地跑过来,右耳上还穿插着那枚箭矢,使它的耳朵从中弯折,张扬不起来。
红衣人振衣展袖,右手二指一挥,箭矢便到了她手上,二指曲探,箭矢飞出瞬间,化为粉碎。
白狼立起身,双手搭在她腰侧剑鞘上,歪头贴贴她的手臂,咿咿呜呜,哼哼唧唧。
随后白影斜出,朝深处张望,仰鼻嗅嗅,呜嗷呜嗷叫唤起来。
它一边叫唤,一边歪头,示意红衣人跟它走,它四脚不停乱踩,焦急尤显。
它示意急切,红衣人抬步跟上去,穿过尸山,深入内里。
白影在一处洞穴石牢口止步,双脚不停扒拉石门,呜呜呜叫个不停。
红衣人知其意,挥剑破门,白影咻地一声窜进去,红衣人紧随其后。
石牢一角,缩着一个人,蓬头垢面,四肢被铁链锁住,如同困兽。
白狼嗅嗅那个人,围着打转,呜呜咽咽,似哭泣,不时回头望她。
她上前两步,蹲下身,用剑鞘拨开那人凌乱的发,凝视他。
这一看,惊魂出窍,随之又一喜,终于找到他了。
可是这个人,已然神志不清。
安来双手扒拉那人的衣袖,呜呜咽咽,呜呜嗷嗷,不停地唤他,最后甚至用嘴巴去触碰那人的脸颊。
红衣女子持剑斩断铁链,狠掐那人的人中穴,强行将人唤醒。
在这个石牢被关了半年之久的横颜,终于悠悠转醒,见身旁有人,第一反应是后缩,抗拒,浑身抖如筛糠。
她记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时,他是英武明朗的少年将军,意气风发,麾下大军,可振山河。
又想起,听到他不知所踪时,那个人心如疯魔,万般情绪藏于心,既如此,那便救下他,还给他!
红衣人不出声,身不动,给他足够的时间清醒,安来却不是,它似久逢亲人的稚童,扑进那人怀里,哼哼唧唧,贴头又绵耳。
似是感受到这次跟以往不同,怀里这团毛茸茸的活物,竟是如此亲昵,还蹭他的下颌,他渐渐地从以往的恐惧中揪回一丝清明。
旁边的人,似乎没有恶意,这团毛茸茸的,不知道是狼是狗,而且他的四肢可以动了,他这才敢望向一旁的人。
那人,红衣刺眼,身形瘦弱,再微微抬眼,小脸白皙,还是个女子!
这一眼,使得他惊醒不少,因为长期被毒打、被灌药的缘故,他的记忆错杂,他一时想不起这张脸,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这人,到底是谁?
怀里的毛团不停呜嗷,唤起了一丝记忆,雪天里,有人让他给一个小狼崽取名字,他不取,那人说,叫小横颜。
他当时不高兴,要取什么名来着?死命想,却想不起来。
头又疼起来了,他情不自禁地往石壁上撞去,狠狠地撞,疼痛缓解疼痛。
红衣人知道,被关进这里的人,不成疯则入魔,当即伸手,在他第二次撞向石壁时,先他一步,一手揽住他的后脑勺,跟他对视。
她低唤,“横颜大人?大人?横颜!”
他记得他叫横颜,所以这人认得他,他几度欲张口问话,但是迫于以往的经历,他抿紧唇,不发一言。
“横颜!横颜!”
她迫使他跟自己对视,她不停地唤他。
“横颜,赫连长泽一直在寻你,赫连长泽在等你回家!”
提起这个名字,横颜混沌记忆中如投石问路,一石激起千层浪,对了,赫连长泽,那个人是赫连长泽,赫连长泽是他主子。
“...主子!”
闻他出声,红衣人心里松快了一些,还没完全失智就好!
“对,是你主子,你主子一直在寻找你,在等你回家,你跟我走好不好?”
她又怕他不信任,她伸手指着他怀里的安来,温声道:“安来,小狼崽,安来,记得吗?我们不是坏人......”
横颜缓缓低头,看怀里的白狼,安来跟他对视,歪歪头,很乖巧,它记得这个人,抱过它,这个人那时看它的时候,眼里有光,很喜欢它。
他想起来了,那日,他跟一个姑娘抢过一只血影小狼崽。
小狼崽,如今长这么大了吗?
那个姑娘,那个姑娘,他也渐渐想起来了,他想着想着,呢喃出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