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长泽将手里的药瓶一把塞进荀泠手里,瞪他,狠道:“闭嘴吧你!还不赶紧送进去,让人家干疼着,你也不心疼!”
这时,门吱吖一声开了,唐雎一眼望见门口的两人,顿时觉得脑子疼,稍一抬眼又看见云生,再扫一眼三人的眼色,只觉心里疼。
嘴巴疼,脑子疼,心里疼,不行了,他哪儿都疼。
出于礼貌,唐雎只好侧身,邀请他们进门。
赫连长泽本欲折身就走的,可是荀泠那个不怕惹事的家伙,一把逮住他的手臂,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道:“别呀,姑娘也过来了,一起喝一杯,跑什么?你不刚刚还说喜欢唐雎喜欢得紧吗?”
唐雎闻言,踉跄一步,要不是手扶门框,他肯定会摔个马趴。
一直稳若大山的赫连长泽,此时也有些不稳,他暗中狠掐了一把荀泠的胳膊,用眼睛警告他闭嘴!
荀泠疼得龇牙,也不收敛,他还朗声道:“唐雎这里的茶不错,姑娘尝尝,反正天时还早,喝一杯再回去歇息,不迟!”
云生既好奇又坦然,既懵懂又清醒,既被迫也主动,跟着进了唐雎的门。
四人对坐,两两一排,抬眼便又两两相望。
云生跟唐雎相对而坐,都垂眸低头,唐雎自行斟茶。
荀泠跟赫连长泽对坐,视线早已打了个昏天暗地,也不知分出胜负没有。
唐雎将茶盏分别搁置在他们面前,还不忘小声吩咐一句“小心烫!”
云生微微抬头,瞥见了唐雎破了皮的殷红嘴唇,她赶紧低头,掩饰性回一声“多谢!”
茶香四溢,沁入心脾,整个神经果真就放松了些。
大概是茶香太过浓郁,赫连长泽跟荀泠双双败下阵来,荀泠将刚刚赫连长泽塞进他手里的药瓶搁在唐雎的手旁,温声催促,“赶紧抹一点。”
荀泠将对面的两人视若无睹,他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唐雎的嘴唇瞧,还不忘嘀咕一句,“怎么破了皮了?”
唐雎被他盯得后心发毛,他不敢瞧对面那两人,也不敢看那瓶药。
“献什么殷勤?知道怎么用药吗?哼!”赫连长泽瞧着荀泠那不要皮的劲儿,忍不住不刺他。
荀泠也丝毫不退让,“你会用,你倒是说啊!你遮遮掩掩作甚么?有本事别塞我手里,自己送进来!”
他说得欢脱,又瞧着云生在一旁,便更肆意了,“别说送进来,就是你亲手给他涂也是行的!来,位置让给你,你懂,你来给他涂!”
云生垂眸,此刻她笑意泛滥,尽力忍住不笑出声来。
赫连长泽瞪着口无遮拦的荀泠,心里恨不得将荀泠弄成哑巴,这大逆不道的家伙!
唐雎本就哪儿疼,如此,只一个想法,晕过去吧,可是他只是烫了嘴巴,晕过去也说不通。况且,对面还坐着一位医者,晕也不成事。
唐雎不自在,极力保持镇静,即使他强力压制尴尬,也压不住热气染红两颊,他别扭得能扭出千里城墙。
但是,这氛围委实尴尬,他无法不做出点什么,于是,他一把抓起药瓶,冲荀泠低吼,“你闭嘴!我自己涂!”
他扭开瓶盖,伸出手指就欲挖药膏,云生赶紧阻止,却是,手比嘴快,一手握紧了唐雎的手!
对,是握紧了唐雎的手!不是衣袖!
然后,时间静默了,声音也戛然而止,几道视线齐刷刷地扫射过来!
唐雎被一个姑娘紧握着手,他一时无措,挣脱也不是,不挣脱也不是。
云生被几道视线盯得发热,她松开也不是,不松开也不是,迎上赫连长泽跟荀泠的视线后,她心里难安,然后说了句让所有人死寂的话,“......我,我也喜欢唐将军,喜欢得紧!”
全场死寂,只余呼吸。
茶盏滚落,打破了僵局,云生顺势松开唐雎,唐雎别扭缩回手,赫连长泽跟荀泠几乎是同步移动眼睛,一会看看云生,又一会看看唐雎,意味不明。
话一出口,云生就发现不妥,但是她补救无方,她只得讪讪地嘱咐唐雎用药,“......那个,那个药膏,唐将军先厚涂,一个时辰后,擦拭掉,改薄涂,如此反复三次,烫伤可愈,不留痕迹!”
话未说完,她起身就跑,她实在受不了这尴尬又诡异的气氛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那样一句话来!
她一边跑,还不忘嘀咕一声,“实无他意,多谢唐将军赠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