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细细感知,臂骨似有移位裂痕,恢复不如皮肉伤快,不说一月,至少也得半旬时日才可拆卸绷带。
“估摸着,半旬后可拆卸绷带。”
屏风后边传来一声轻叹,温言,“明日,给你寻个婢女,你也自在些。”
他声音极柔,听着开门出去了,泼水声哗啦一声响,他又进门来。
这次,云生说不出拒绝的话,毕竟她不可能使唤他半旬时日那么久,他是王爷,是该被伺候的,不是伺候人的。
就算自己不排斥他,孤男寡女,也总归不好。况且,他们只是主仆,而非其他!
“......其实,您将我送回后院就好,不用管我......”
又闻得倒水声,然后是揉搓,细细揉揉,这不像是在净手,云生不知他在做什么。
“不管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他声音温和,语气却显出不喜。
云生不再说话,她说什么,似乎都不合适。
屏风那边反复换水、泼水、换水,然后听见拎布料发出的紧勒声,原来刚刚是在洗衣裳。
洗谁的衣裳,不言而喻。
云生心里乱得厉害,刚刚换下的都是贴身穿的小衣和中衣,他就这么洗了,她周身温度骤升,若碳烤一般,烤得她面颊滚烫。
“......王爷,您莫要洗了,女子小衣污秽......”
拎衣裳的动作不停,紧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晾衣声,然后听得他温言,“谁教你的这些话?哪里污秽?”
云生不答,心子在胸腔里鼓动蹦跳地厉害,她怕一张口,心子就要跳出来。
“女子也是人,何来污秽一说?要说污秽,男子更污秽,你该爱重己身,以后不许再有这样的心思!”他有些不悦,恨她贬低己身。
闻他此言,云生心头一片温热,他身贵位高,却不跟世人那般贬低女子,不知那个错过他的女子会不会后悔?也不知哪个女子有幸能嫁他?
两人各有心事,一时寂静。
半晌,赫连长泽开口,“以后,不许自伤!再这样,我就真不管你了!”
他说得诚挚,情绪饱满。
云生心生悔意,那日,若不是自己会错了意,何至于此,她只能“嗯”一声,再无别话。
“不许跑,不准逃,无论如何,都不能从我这里跑掉!”他声音发紧,狠声警告她。
“好!”
“真心为你好的话,要听!不许跟我犟!”
“好!”
“有什么,要跟我讲,莫要让我猜,我怕我猜不着!”
“好!”
“如此甚好,那便好生歇息吧!”
“嗯!”
翌日,赫连长泽将荀泠、方敢二人送出府后,换了便服,去了市场。
晌午时分,领回来一个十一岁的姑娘,并赐名青辞,专门服侍云生。
在云生一再坚持要求下,她从赫连长泽房里移出来,回到了后院。
有了青辞,她在后院也方便,赫连长泽也放心,他也知道回到她住惯的地方,她会歇息地更安稳。
青辞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胆小却勤快,做事麻溜,云生喜她。
有了青辞伺候云生,赫连长泽便回了大营,每日会去后院跟她一起用晚膳。
云生自己会医,外伤恢复得极快,不过三四日时日,抓破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渐渐脱落痂壳,长出新肉。
瓷器扎刺的伤口深一些,也开始结痂,伤口奇痒,开始滋生新肉。
只有脱落的指甲盖,愈合得最慢,也最疼,常常夜里不能眠。
手臂骨裂的伤,最是恼火,不仅疼,还恢复得慢,这会影响她练习射箭之事。
赫连长泽已经将大弓送了回来,她还是想练习拉弓射箭。
终有一天,她是要进沙场的,只有在那里,她才觉得自己跟那个人的距离最近。
所以,好生休养,尽快恢复,是当务之急。
还有解药一事,这次毒发来势汹汹,她心里极怕,她得尽快拿到下回的解药。
赫连长泽日日跟她一起用晚膳,见她恢复速度尚佳,心里也喜。
他常常带一些饰品和小玩意等物与她,云生也欣喜,这种如同寻常普通农家人一样的相处样式,使她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