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长泽人还在院外,就听见房内那歇斯底里的惨叫。
他急奔进院,房内的嘶哑呻吟声尤显,凄咽声以及抑制不住的闷闷痛苦之声,皆使他心颤。
她在唤他,在唤安来,她在说疼!他知道的,她很疼!
荀泠跟安顺二人,正筹措无知,见他如见救星,急急迎上去,两人都红着眼眶。
小安来更是,见着他,也不刨门了,呜呜呜哭着跑向他,眼泪横飞。
“王爷,姑娘将自己锁在里面......”
“主子,寻着解药了吗?快,姑娘怕是不行了。”
赫连长泽哪里顾得上回应他们,听说从里面反锁了,上去抬脚就踢,猛烈地踢踹。
荀泠也上去帮忙,安顺抱着安来退至一旁,一下一下抚摸它,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不哭,不哭!”
两人合力,没两下就蹬开了门。
房里早已一片狼藉,云生就摔倒在门前,她已无法起身。
她十指成爪,狠狠抠地,地上留下道道指印血迹,她十指溃乱,指甲盖脱落,血肉模糊一片。
手臂手背上处处可见斑斑抓痕,瓷器碎片扎破肌肤,背上、腹部、脚指,处处都是碎片,她浑身血迹,绫罗绣袜不见,赤脚触地。
赫连长泽扫一眼,便触目惊心,连忙将人抱起搂在怀里,胡乱从怀里取出他寻回的解药,塞进她嘴里,荀泠慌乱中倒了碗水,帮忙喂。
二人这才看清她的脸,脸颊脖颈无一完好,处处都是她自己抓破的痕迹,殷红一片;下巴磕破了皮,嘴唇已咬破,不断渗血。
触目惊心,又于心不忍。
房里已没有一处是好的,全都是撞倒摔破或是砸碎的碎片,无一样可用,就连床榻,也被撕裂掀翻。
“云生,云生,是我......”
赫连长泽一遍遍唤她,她已力竭,如行将就木,只剩哀凄。
“云生,是我,是长泽,长泽在,没事了,没事了!”
怀里人,在他这一声声低唤中慢慢平静。
赫连长泽将人抱去隔间,安顺立时收拾起来,他早被这一片狼藉吓了个惊涛骇浪。
安来跟着去隔间,跳上榻,哭唧唧地用脑袋蹭云生的脸颊,眼角处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吃了解药没多久,云生便昏睡了过去,闹了这大半宿,其余人这才真正松了口。
赫连长泽给云生处理包扎好伤口,已是五更天,他也便不歇了,给荀泠吩咐事宜指令后,便送荀泠出府。
安顺跟在一旁,小声提醒道:“主子,忙了一宿,您也歇息吧!您的伤口,也该处理......”
赫连长泽这才顾上自己肩头上的伤,洗漱更衣,处理伤口,天已大亮。
安顺将早膳直接送去隔间,赫连长泽跟安来在屏风前就坐,一起用膳。
安来右耳被砸伤,豁了个口,歪头耷脑,精神萎顿,它还不让人上药。
赫连长泽瞧着安来,心里不是滋味,安来昨夜哭的样子,委实让人心疼。
他素来知它灵性,却不知它聪明至斯。赫连长泽摸摸安来的头,安来便爬进他怀里,赫连长泽便顺手搂着它。
爪子落在衣袍上,发出呲呲响声,赫连长泽垂眸细瞧,小东西的爪子全破了,是刨门刨的。
安来如同幼童撒娇,眼巴巴望着赫连长泽,抬头贴他的手臂,歪头眯眼,乖巧完了,赫连长泽便给它修理破碎的指甲。
晚间,方敢、荀泠一同来府汇报军务事宜,用过晚膳,都在府里歇下,翌日直接回军营。
近日行程,大抵都是如此,所以荀泠、方敢都喜欢上了安来这只小狼崽。
可是这小东西谁都不理,只亲近赫连长泽跟云生两人,这可吊足了几个将军的胃口。
荀泠是亲眼见过安来哭泣的样子,心里早不做指望了,但是不影响他对安来的喜爱。
方敢却不同,他想征服这小家伙,直到引诱无用反被咬了一口后,才歇了心思。
方敢捏着伤口,嘀咕一句“这要是驯好了带上沙场,抵一员猛将!”
荀泠在一旁点头,深以为意。
云生服了解药,昏睡了整整两日,第二日夜里才悠悠转醒,迷糊中还在唤“安来,长泽”。
赫连长泽就歇在屏风左边,闻见动静,便赶了过来。
“云生,你醒了?”赫连长泽柔声问。
云生闻得这么一声,用力睁眼,瞧着榻边的人,看了好几瞬,确定不是做梦后,才挤出一丝笑来,“长...王爷!”
赫连长泽心里微苦,一醒就改了称呼,他这身份,真是苦煞了他。
“嗯,是我!感觉怎么样,还疼么?”
云生垂眸,瞧瞧被固定住的双臂,苦笑,是了,她之前是不准备要了的。
再细瞧,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全身疼,就连手脚也被绷带缠得满满当当,她这是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