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大人,尚书大人!”徐宸杰悄声喊前面的李尚朝。
李尚朝知道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之前只做不知,现在他都出声唤了,再不理也说不过去。
于是这位兵部尚书大人徐徐转身,笑道:“原来是徐侍郎,唤老夫何事?”
徐宸杰也知道这是老尚书在跟他打擂台,也不拐弯抹角,悄声道:“尚书大人,粮仓腐烂一事,您怎么看?”
李尚朝在官场混了一辈子,早成了精,说话滴水不漏,“粮仓进水致使粮食腐烂,看管不力,还能有什么看法?”
这位尚书大人又将皮球踢了回来,徐宸杰也不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说:“这粮食已腐烂,该如何补给?兵马不能无粮草啊!”
也不等尚书大人发话,便又说道,“上头不提,我们兵部可不能不早做打算呀!北境羌人,北燕,可都虎视眈眈,要是因粮草之事影响战况,危急中拖了北晋王的后腿,那就说不清场了!”
李尚朝如何不知这些,但是皇上一心打压北晋王的权势,不顾忌后果,这叫他也无能为力。
皇上善制衡之术,这些年,皇子都大了,皇上大半心思都花在制衡皇子上,哪有心思顾忌其他。
他也有心无力,不好擅言。
但他不会背后与人议论皇家之事,轻嗤,“徐侍郎,慎言!老夫奉劝你一句,端谁的饭碗,办谁的事,小心饭碗不保!”
徐宸杰讪讪摇头,“如此,北境危矣!”
他朝李尚朝拱手行礼,缓缓告退。
李尚朝望着这年轻的兵部侍郎,内心涌动,他看着那背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难得还有人看得清局势,而不是沉迷于党争。
这些年,诸位皇子私下结党,自成一派,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事,难道皇帝真不知道?
可皇上只一心打压北晋王,还不是忌惮北晋王手里的兵权,多少人看破不说破?
立储一事皇上压了多年,去岁底匆匆立太子,选太子妃,为的是什么?
如今乾坤已定,该是稳固江山之时了!
他无力地摇头,折身往宫门口走,粮草一事他何尝不急?到时候上头一道令下,责在兵部!
北晋王没有瞒报没有耽搁,奏报直达天听,为什么?
这是先下手为强,奏报一递,虽免不了责罚,但后续之事责不在他!
没粮,就要粮!没钱,就要钱!向谁要?还不是他兵部出!
这北晋王,也自有乾坤,不简单呐!
只是他为难了,上头斗法,他这两头都做不得善人,难!当官难!
所以徐侍郎刚刚说的厉害关系,他何尝不明白,但他不敢轻举妄动。
兵部无银,筹粮还得找户部,户部是太子的人,太子会同意给北晋王拨钱买粮?
太子已入住东宫,只要不犯大错,将来荣登大宝,谁敢得罪?
太子外有母族国舅爷和妻族罗将军,内有皇后娘娘,虽说本人体弱多病,但已娶妻纳妾,子嗣不愁。
只要后继有人,一切都稳了。
还有这位太子妃娘娘,牵连甚广,虽瞒得严实,难免走漏一二风声。
老尚书慢慢踱出宫门,自家马车早已候着了,他讪讪然归家去了。
东市朱雀街出了名的繁华,这条街上行走的马都金鞍浴香。
而朱雀街最繁华的还数金银巷,金银巷如其名,奢华无极,醉纸金迷,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此时,天香楼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此景象跟顶楼形成反差,顶楼寂静无声。
靠左临街的包厢里,站着一人,金罩掩面,长身玉立,恰在等人。
不多一会,另一个戴着面具之人走了进来,朝那人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