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王衡说起这个,辰颐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说道:
“挺惨的,其实大部分矿工都是无辜的,只有少数被收买的发动了自杀式袭击,但是伤亡最多的却是那些无辜的民众。现在西山那边的火葬场都堆满了,尸体多到火化都来不及。”
“州府对于受害的民众有安置么?”王衡想起了他曾经去过的小北街贫民区,现在的那里怕是凄惨一片吧。
辰颐摇了摇头,有些沉重地说道:
“州府首先救治的是府卫军和飞虎堂的受伤士兵,军医院和府立医院都住满了,没有更多的医疗力量去救助他们。另外,他们参加了罢工游行制造了混乱,州府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就算不错的了,哪里还会救助。”
听着,王衡脸都黑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矿工和州府有矛盾,那是为了生存去争取一些权益,这是帝国之间的内部矛盾,怎么能够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不管不顾呢?
要知道每一个成年劳力的背后都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都有年老体衰的父母,家庭的顶梁柱突然没了,如果还没有州府的帮助,这样的家庭一点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
想着和婉儿一样可爱的孩子被活活饿死,王衡觉得呼吸都困难,他突然想做点什么。
一打方向盘,王衡从歙州大道转向了去小北街贫民区的方向。
“阿衡,你不是要去小吃街吗,方向错了!”吕咏侠连忙提醒。
“不去了,吃不下,我想去看看那些受伤的矿工和家属。”王衡沉声说道。
吕咏侠很少见到王衡的脸色这么难看,他知道王衡不高兴了,于是也就不再言语。
开了约莫有十几分钟,还没有进贫民区,远远就看到贫民区的狭窄入口处停满了各种各样的平板车、担架和盖着被单的尸体,旁边的地上坐着零零散散的民众。
把车停在了贫民区外面的大路上,王衡让吕咏侠陪着妹妹待在车上,独自下了车。
北风呼呼地吹着,刮在脸上不疼但却是冰凉冰凉的。
本来刚探出头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飘来的厚厚云层盖住,洒下铁青阴冷的光。
王衡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进贫民区,而辰颐一言不发,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走近了王衡才发现,原来黑褐色的泥泞道路都带着暗红色,这一路上也不知道洒了多少矿工的血。
坐在尸体边上的有老人、有妇女,还有儿童,大人的眼泪都已经哭干,麻木的表情在寒风中已经凝固,只有偶尔几声沙哑的哀嚎代表他们还是活物。
小孩趴在尸体上,时不时抽泣着喊着父母。
王衡感觉自己的心像被钝刀割肉般,被划开了一道道口子,不断地往外沁着鲜血。
“巫振海,你他妈少管闲事,惹急了我,我把你妹妹也卖了!”此时,贫民区内部传出了嚣张的声音。
“麻子明,几个女孩子的父母刚死,就要把她们带走,你还是人吗?”一个充满了愤怒而疲惫的声音响起。
王衡听出了是巫振海的声音,他加快了步伐朝贫民区内部走去。
远远的看见一个穿着棕色皮夹克,梳着油光蹭亮大背头的青年正从屋子里拉扯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女孩的手死死地拽住门槛,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嚎什么嚎,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爸妈死了,留在这里也只会变成一堆臭肉,还不如跟我走有口饭吃。”大背头青年用力的拉扯女孩,另一只手推开要上来阻止的巫振海。
“你们几个看什么呢,还不把这个死黑鬼给老子拉远点。”名叫麻子明的恶霸对着身后几个马仔喊道。
一看老大不高兴了,几个马仔赶紧拿着手里的铁棍、铁链子蜂拥而上,朝着巫振海的头部、身上招呼而去。
狭窄的胡同里站满了人,他们的眼神复杂,有叹气的,有麻木不语的,有嘴角抽搐默默流泪的,但是站出来阻拦的只有巫振海一个。
巫振海用手臂护住头部,被铁棍、铁链子抽打着后退,边退边喊:
“别逼我,再打我就要还手了!”
几个马仔表情怪异,露出不屑地表情,下手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