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甜话锋再次一转,说道:“但是今晚我跟相公得合计合计,之前狗蛋儿在我们这儿偷的东西,让大嫂赔给我们后,我们定会赔上一只肥美的大母鸡。”
“你做梦!”张氏尖叫出声。
“你的意思呢?”何老头子问自己儿子。
何远修一脸谄媚地看着孟清甜,很没出息地说道:“我听我媳妇儿的。”
何老婆子心里跟吃了狗屎一样酸涩。毕竟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不可能不爱,即使给的爱有限,在一些选择面前,何远修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但此时此刻看到自家儿子对儿媳妇言听计从的样子,她说什么都不得劲儿。
何老婆子从来没想过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互相的。
无论何种关系,都需要感情的维系。
在一次次大小事情面前,何老婆子的偏袒,早就让儿子失了心。
“你确定要如此?”何老头子想再确定一下。
他知道,大房以前在老幺家这儿占的便宜远远不只是一只鸡的事情。
如果要按照这么算,大房还得倒给银子给幺房。
他对何远修很失望,说道:“你就这么不顾念兄弟之情,还有我们的父子之情?”
何远修深深地看了他的爹一眼,眸光复杂,悠悠开口说道:“你说的那些情分,你觉得有吗?”
何老头子,脑海里开始回忆起这个小儿子的一切,猛然发现,何远修就这么稀里糊涂长大了,记忆里父子之间的相处时光几乎没有。
他的心猛然一痛,随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六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家里舍不得给我请大夫,就吃些土药,发现没用,高热不退,再烧下去就会变成傻子。”
何远修仿佛陷入了回忆的旋涡,情绪低落,他说完上面的话,停顿良久,才继续说道:“我
永远记得爹您说的一句话,让我自生自灭,看造化吧,熬不过去也是我的命!”
“我那么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儿,你们将我丢进了暂时空着的猪圈,说是怕把病气过给家里人,没有人给我送水送吃的。上天垂怜我,终是让我熬过来了。”
何老头子沉吟良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那时确实没办法。”
“呵呵,没办法凑钱给我治病,倒是没过几天,大哥在外面惹祸后被绑,别人扬言要砍断他的一只手,你们到处借钱,去给别人磕头,就是为了赎回大哥。”
何远修闭上双眼,仿佛回忆起都是痛苦,苦笑一声,讽刺道:“在你们眼里,我的一条人命还不如大哥的一只手。”
何老婆子和何老头不愿意提起这些事情,他们已经选择性的遗忘。
“啪!”桌上盛着鸡肉的盆子被打翻,狗蛋儿见肉都掉在地上,没得吃了,哇哇大哭起来。
是何老头掀翻的,他怪这盆鸡肉惹出今日的祸事。
他到死都不会反思,遇上事情只会怪在其他人身上。孟清甜就是他恨上的人,简直就是个搅家精。
他这么想,嘴上也就这么说了:“孟清甜,你高兴了吧,把我们何家搅成这样,满意了吧。”
何远修今日痛痛快快说出自己的不满,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
希望爹娘能够听进去几分。
然而,他最后那一点襦慕之情,见自家爹冥顽不灵,认识不到问题,全数褪去,只剩冷漠。
“罢了,爹,娘,我除了做到每年给你们五十斤粮食之外,其他的你们以后就别想了。”
何远修牵起孟清甜的手,坚定道:“以后的日子,我们两人好好过,何家休要打我们一丝一毫的主意。”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他的大哥和二哥说的。
“今天这鸡如果你们要追究,那就像清甜说的那样办,你们先赔狗蛋儿偷我们的东西。”
何老头哪会依,他知道小儿子伤了心,但没有办法,他两口子还得跟着大儿子过,于是再次和稀泥,偏袒大房,拍板道:“就算扯平。”
说完杵着拐杖离去。
何家其他人大眼瞪小眼,尴尬一瞬,也纷纷离开。
张氏身上摔得疼,走不快,冷哼一声,拉着狗蛋儿走在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