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晟煦不一样,转身将水杯放于正对自己的空座上。二话不说的就拉起梁景胳膊,不依不饶地将他的手按到水龙头前冲。
一路上嘴巴不停念叨他:“你是三岁小孩吗?不知道水很烫?还直接拿手上去堵它,要不要手了,还比不比赛了!”
这次换梁景在身后,看着晟煦焦急的模样,像是被抓住尾巴了的猫不停得抓狂一样,不知为何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于是。
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笑了好几次。
路过的服务生端着一大盘红烧鲤鱼匆忙从他们身旁经过,晟煦将他手腕往里一扯,完美错开了服务员的方位,两人一起同步向服务员礼貌点头示意了一下。
然后梁景就这么被她一路牵着,直到走进了洗手台上。
路过的服务员不禁掩面微笑地感叹 “年轻就是好啊。”
.......
不一会儿,洗手台上就传来了“哗哗哗”的流水声。清凉白净的水流淌过两双发热的手掌,抚平了因滚烫开水而留下的后遗症。
晟煦睫毛微颤,一双小手夹杂着流水轻拂过梁景的每一寸手掌,很轻很柔。尤其是被滴到开水的手心里,格外小心翼翼的翻过,将水流开小了一点,慢慢的冲着,慢慢的降温。
晟煦还是一脸气呼呼地看着他:“你下次能不能不要那么莽撞,知不知道如果我一个没稳住,开水就会全泼到你手掌上。你八号就要比赛了,你是想要干什么?不想去比赛想去连铁砂掌吗???”
继而一个没忍住,朝他烫伤的地方拍了一下,梁景白皙的面容上眉头微皱。
心想。
这姑娘怎么关心人还这么暴躁。
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抬眸,与斜处灯光相交,正好留了一绺亮色在眼中。眼睛里唯一的光亮看向的是晟煦。
但她好想真的生气了。
他同桌第一次难得气成这样,梁景不免得有点不知所措。转念想起了每次施渝惹苏琦生气时,都先认错这一招。
梁景照常搬来,死马当活马医说:“那...我错了,这样你觉得行不行?”
话音刚落入晟煦耳中。
她的心跳突然慢了一拍,梁景这个清冷不理世俗的人,竟然会因为自己训他就向,向自己道歉?!
满脸不可置信,但自己对他刚刚冲动的行为还没有下火。
难得看见梁景这么乖,得多给他压力,让其知道以后不能这么干。
晟煦俏脸一摆,眼神虽然没有看向他,范已经起来了。语气认真且带有杀伤力地追问:“错哪儿了?”
梁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盯着晟煦装成小大人模样训斥自己,倒真有几分威慑力。手中被烫红的皮肤渐渐褪下,眼神低垂,静静地看着一双比自己小很多的小手,在自己手上来回穿梭,带着冰凉纯净的水。
那年。
在调酒训练营里,只有他一个十五岁的小孩。老师看他的眼神一脸诧异和奇怪一个小孩为什么会来学习。
但训练上却丝毫没有给他松懈,在学花式调酒火舞瓶时。翻瓶、手心纵向旋转酒瓶、抛掷酒瓶一周半倒酒以及回瓶等等。
瓶口吐出的火星烫伤了梁景不知道多少次,那里也每一个人会关心他。半夜宿舍里,一起训练的伙伴都睡下了,他起身怕吵醒他们,并没有用宿舍里的卫生间。
独自一人走过黑漆漆的走廊,来到外面的公共卫生间,水流声稀稀落落的,水龙头显然已经坏了好久,一直没有报修。
水龙头前只有一片被用的差不多了的香皂,拿起擦了擦白天烫伤的伤口,已经出现了黄色分泌物。
黑色的眼睛隐密与黑暗里,手中从神经处传来的疼痛感渐渐麻木。一片漆黑下,自己都看不清眼前的镜子中,自己是什么表情。
他只记得那晚很黑,凉风瑟瑟,外面的树叶被风刮起几片树叶飘落进来。自己随意冲了几下,就回去了宿舍里。
现在自己只是单纯的几滴开水蹦落在手心里,晟煦就紧张成这样,就跟上次在自己房间时候一样。
太久太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自己了,仿佛已经忘了被人关心是什么滋味。
梁景的眼神在看向眼前这位少女时,已经变得不同了,就想迷失在沙漠里的鸟,终于找到了一口甘泉。
他思虑片刻回答刚刚晟煦的问题:“错在没有给你接一半凉水,一半热水。这样就不烫了。”
一听这梁景这答案,晟煦瞬间脸红直至耳根。
什么鬼!什么鬼!是她让他这样回答的吗???!
——不是。但自己同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啊!
短短一个月,自己就把他调教这么好了吗???!!!
晟煦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和兴奋,轻咳了几下,装成严肃的表情:“咳咳咳,我说的不是这个。”
梁景脸不红心不跳的,只是脸上表情有点些许委屈,明明自己说的是实话,怎么她好像还是不怎么满意。
难道施渝的方法不是大众化,不适用?
水流声绵腻的贯彻入耳,他仔仔细细地又观察了她一番,再联想起刚刚跟晟煦发生的一切。
这回他终于知道答案了,“以后会好好保护自己,这个怎么样。”
是的,他在迁让她,顺着她的意思走。
在尝试着理解她的真实所想,在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