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狰狞的刀口横贯他的手掌,血液奔涌着淹没他被锋利切割的掌纹。
“你还没发现吗?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任由你打骂的无法还手的小孩了。”
孟摇光站在几步之外,那把匕首被她拿在手里,玩成了一朵闪烁的刀花。
“你为什么要生气呢?明明知道这就是我的目的——是实在忍不住吧?真难以想象,你也会有无法控制的情绪。”
刀花在她手里蓦然停下来,一点猩红的血溅上她的脸颊,她微微皱眉,拿手用力擦了一下,却蔓开一抹更加斑驳的红。
可这并不能影响她的心情,抬起头来时少女又是一张冷静又不掩快意的笑脸。
“所以你看到了吧?”她把手和匕首都背在身后,对荆野以一种近乎天真的姿态偏头说,“这就是你最瞧不起的所谓血缘——你是不是还很奇怪荆小山为什么最后会说那样一句话啊?明知道是鸡蛋碰石头,却敢大言不惭说绝不会放过你,简直就像纠缠不休的恶鬼一样——这就是血缘啊。”
“你应该心里也有所感觉吧,所以才会,”她用那把刀远远在荆野没有表情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指定他乌云密布的眼睛,“——露出这副表情。”
“那你也应该有所感悟了,你是逃脱不了的——无论是那个罪恶的村子,还是你饱受折磨后而痛苦死去的母亲,你知道你为什么会露出这副表情吗?因为除了你爸爸和那个村子的血液之外,你身体里还流着你妈妈的血。”
她把荆野方才对荆小山说过的话调了个头重新说出来,在面对荆小山时还能冷漠以对的荆野却轻轻抽动了手指,似在极力克制着情绪。
“你本来应该是个受害者,”孟摇光以冷漠的语调说,“不止如此,你甚至本来还是你弟弟的——恩人?是救你妈妈出水火的不得了的救世主,是,”她嘴角勾起来,“你原本也是他们眼里的太阳。”
“我看得出来,荆小山虽然说没什么想和你说的,但我看得出来,他期望你过得好,他希望你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过得幸福——而现在,”她把视线落到那个烟灰缸上,嘴角弯得更深,“你却摔碎了他妈妈的骨灰。”
“怎么样?”她偏头,问,“你快乐吗?”
“看着这些骨灰被洒落在这个地方,”她环视周围,璨璨灯光落入她的眼睛,“这个充满了和你妈妈一样的女人们的血泪,充满了和你爸爸一样丑陋男人的笑声的地方——就像把她重新锁进那间黑暗不见天日的牢房里一样……”
“闭嘴。”
“你快乐吗?”孟摇光充耳不闻,“你的快乐不止要掌握别人的生死和生存,还要掌握死掉的你妈妈的归宿吗?”
“闭嘴。”
“但既然都已经做了,你为什么还要捡起来呢?”她继续说,“是后悔了吗?你在后悔什么?后悔砸碎了这个玻璃还是后悔当年没有和他们一起走?那样凭你的本事或许真的可以救下那个可怜的女人,至少让她死得轻松一点。”
“闭嘴……”他额角的筋脉微微跳动了一下。
“从今天过后,你会重新记起她的脸吗?痛苦地死去的脸——怎么会有人可怜到这个地步?到死都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甚至死后还要被亲儿子挫骨扬灰的可怜人……”
“我让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