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蹂躏着正在惨叫的小猫咪,视线却不可避免地被那个吊坠给吸引了。
短暂的扫了一眼,又隔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开口:“这么个东西你也留着?”
“你说这个?”谢惊蛰抓住那个还在轻晃的吊坠,那是他们上次夭折旅途中得到的木蜻蜓摆件,小小的一个,即便被穿起来做成吊坠,也依旧不掩其粗劣又笨拙的质感。
谷雨把视线挪过去,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打理整齐的短发,校服外套里露出来的质感高级的毛衣,袖口半掩下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看时间的手表,还有被学校很多男生讨论的漂亮球鞋——“跟你太不搭了。”
她评价道,“这东西甚至不值两块钱。”
“明明是五块钱。”谢惊蛰纠正他,“你忘了吗?十个圈圈五块钱,你用最后一个套住了它。”
谷雨:……
“多三块钱就合适了吗?”谷雨又低下头去继续揉猫,“你戴着它就像校长穿女生校服一样,很奇怪。”
他们校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日常穿的都是很宽松的西服,扣子都扣不上。
谢惊蛰因为这个比喻噎了一下,最后道:“我又不是因为合适才戴的,我喜欢这只蜻蜓。”
“这有什么可喜欢的?”
“可是是你送我的礼物啊。”
“这也算礼物?”谷雨纳罕地看他一眼,“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实际上都这么廉价的东西——如果你很想要礼物,我倒是可以攒攒钱送你一个稍微能看的东西。”
“……”谢惊蛰无言片刻,修长的手指在饱受蹂躏已经完全躺平的小猫身上无意识地抓挠着,斟酌着用词说,“其实我挺想要你所说的礼物的,但就算没有也没关系。”
“不管是多小多不起眼的东西,只要我赋予它时间和意义,都可以孕育出深远的故事。”他另一只手捏住了那个粗制滥造的吊坠,“就算是这个也可以。”
谷雨正在揉猫的手停住了。
她眨了两下眼,才慢慢转移视线,看向了身旁的少年。
谢惊蛰捏着那只木蜻蜓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目光,露出一个笑来:“你不相信的话,我们来打个赌。”
“十年后如果我们再见,我还会戴着它,就算它已经斑驳磨损得看不出现在的样子,就算吊坠的链子已经换了无数根,我也依旧会维持我今天的说法,我依旧会告诉你我很喜欢它,我还会告诉你它陪我遇到过什么人经历过什么事,到时候就算你要给我一百万来交换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少年的眼睛映着长巷尽头的一抹夕阳,灿烂如跳动的橘色火焰,闪烁着撞进谷雨的心里。
“如果我能说到做到的话,你到时候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谷雨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她久久地看着面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看他紧张滚动了一下的喉结,看他把吊坠捏得越来越紧的手,看他指缝间露出来的那只木蜻蜓的翅膀——那么粗糙的东西,就算给猫玩猫都会嫌弃。
他却如此信心满满露出仿佛下战书一样的表情,甚至还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仿佛只要她点了这个头他就会做出什么翻天覆地的改变一般。
——真是有点让人忍俊不禁。
但不知为何,谷雨没有笑。
在那双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眼瞳里,她中蛊一般毫无所觉地点头了。
在察觉到这个点头后她甚至愣了一下,随后才立刻掩饰一般地加了一句:“就算是十年后我也挣不到一百万。”
很尴尬的找补,可她看到谢惊蛰眼里的夕阳流泻出来,随着笑容生动地铺满在她的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