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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她时常分不清楚到底哪一段回忆才是最痛苦的。
是一边挨打一边不受控制地对荆野产生亲人般的依赖之情的最初,还是彻底明白荆野身份后忍着恶心继续和他一起上演“父女”戏的时期。
不过无论是哪个时期,她都的确看过很多荆野买来的童话书,同一个作者还会有好几种不同的译本,有些受众年龄小,书里还会有许多绚烂天真的插画。
那些书大概是荆野带给她的一切中,唯一一样让她无法唾弃的东西。
虽然与她正在经历的人生完全割裂,却也是让她产生美好想象与憧憬的难得出口。
发呆中保姆车已经又驶过了一段路,平滑地进入了校区街道,最后在学校门口停了下来。
“怎么在这停了?”孟摇光回过神来。
“你不打算吃早餐?”
“哦。”她反应过来,却阻止了阎城要下车的动作,“我自己去买。”
她熟练地拿起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武装好,最后再披了件宽松的外衣,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在座位上缩着睡了一夜,多少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让她险些刚着地就脸朝下地跌一跤,好在年轻人反射神经不错,及时往前跨了几步稳住了身体。
孟摇光有些尴尬地抬起头来,帽子底下的眼睛往四周一顿梭巡,发现这会儿人很少,这才悻悻地低着头朝早点摊走去了。
辗转好几个小摊,她最后买了两杯热豆浆,一小袋子的花卷和包子。
东西热腾腾地揣在手里,她急急往回赶的时候,余光突然瞄见街边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那影子像是刚从驾驶座出来,动作似有几分疲惫地掏了烟出来点上。
他就那么站在马路牙子上,叼着烟,一只手揣兜里,一只手抬起来按摩着脖子,待到身体转过来,正脸晃进孟摇光的视野——
孟摇光愣了一下,没能叫出他的名字,却已经对上了脸。
是陆凛尧家那个守门的人,叫什么来着?
山?小山?
对上她的视线对方似乎也有些意外,叼着的烟都僵了一瞬,随后他的视线立马错开,一副自己只是偶然路过的样子。
孟摇光:……
她视线转向停在他身边的那辆车,基础款的黑色大众,很不起眼,她立刻就想到了阎城昨天说的话。
“一拨人全开大众,一拨人全开豪车。”
“……开豪车的不知道是挑衅还是警告,开大众的倒很不起眼,像我的同行。”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孟摇光立刻趴到了保姆车的窗户上,指着那辆大众问里面的阎城:“那个是不是你说的一直跟着我的车?”
正闭目养神的阎城睁开眼往那边看了一眼:“你发现了,他回去会不会被扣工资?”
他的语气多少有点幸灾乐祸,“一看就是对跟踪不太在行的家伙,搞不懂他老板哪来的自信把人派出来。”
孟摇光:……
她拎着烫手的早点站直身体,远远看着那边靠着车抽烟的身影,心里情绪很复杂,最后却都变成咕嘟嘟的酸甜味气泡,一颗颗升起来,最后在空中炸出清脆的响声。
孟摇光无言地递了一杯豆浆给阎城,自己拿着一杯,一边喝一边走进了学校。
今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她的心情突然变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