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个电话后,他整个人似乎都回到了工作状态。
瘦长身体像没骨头一样向后仰去,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上半张脸埋在暗影里,目光从里面晦暗地投递出来,只有形状漂亮饱满的嘴唇落在光线中,一张一合发出低哑的声音:“怎么?还不走,是想旁观我的服务?”
孟摇光:……
那还是不必了。
她拄着拐杖转身要走,才刚转了一半又停住,侧头看向少年,似乎想了想才道:“刚才甜甜告诉我,曾经想带你离开这里的不止一个人,但你通通都拒绝了——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半晌都没能得到回答,孟摇光慢慢问道:“你……今年才二十岁,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活下去吗?”
“……”
依旧是漫长的沉默。
孟摇光甚至隐约错觉靠在沙发里的是一尊黑色的雕塑。
可半晌后,这雕塑说话了。
他直直看向她的眼神从阴影里投递出来,于是便也如阴影般灰暗死寂:“不。”
殷红的嘴唇微微张合,不带一丝感情:“不是想这样活着,而是想这样死去。”
“所以,别再管我了。”
……
沉默如海水般覆盖了这个房间。
孟摇光隔着那一线昏暗的光看着他。
那一段死寂的眼神与她平静的目光相接,仿佛阴影与阳光相续。
许久之后她收回目光,拄着拐杖一点一点往门外移动。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又想起一件事:“对了。”
她就像没听到容钦那个要求一样,若无其事地问:“你之前不是说收到我粉丝的短信让你拍照发给她吗?一张两百块钱,这两天怎么没看你拍照了?”
容钦对上她的视线,下一刻淡淡移开:“懒得拍了。”
“有钱不赚。”孟摇光笑了一声,语气有些古怪,“大傻逼。”
容钦:……
少女拄着拐杖出去了。
等得抓耳挠腮的林半月总算松了一口气,一边碎碎念一边护着她往外走,阎城跟在后面。
在穿过这条深而长的昏暗走廊时,有一个年约三十多,保养良好又很有风情的女人举着手机与他们擦肩而过。
“去你吗的,又不是正经包养,他能找我什么麻烦?就许他们男人搞艳遇不许我们女人搞啊?”她笑得开怀,“再说了,Lastat这么帅,就算要和我老公打架一次才能睡到也很值……”
后面的话随着距离拉远就听不清楚了。
孟摇光垂着眼,脚步没停,慢慢走出了这条走廊。
而1227里,雕塑一样沉在昏暗中的少年在门外的脚步声里迟缓地转动眼珠,当房门被再度推开时,他依旧动也不动,只在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
彷如某种在黑暗中生长到极致的花,颓靡,死寂,却又带毒一般蛊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