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空荡而华丽的别墅,以及那一层层落着光的台阶,她呼吸渐渐急促,看起来像是要歇斯底里的嘶吼和尖叫,却最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是死死地咬着牙关,直至齿列之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最后她在眼泪即将滚落之前,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背影仿佛是落荒而逃。
而楼上的卧室里,孟金枝正在面无表情地吃药,以缓和大脑中急速起伏的各种画面。
这座房子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牢笼一般让她感到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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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孟迟婳是在酒吧过的。
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乖乖牌,这还是她第一次去酒吧。
第一次去就喝了个不省人事,好在这酒吧还比较正规,没什么不三不四的客人,很快就有人取了她的手机,借用她的指纹开锁给她家人打电话了。
第一个接到电话的是孟金枝,听那边说明来意之后一秒钟都没耽搁地直接挂了通话。
那人只好又给第二个联系人打电话,这次是一位嗓音很好听的男士,很快就问明了地址赶过来了。
“是你妹妹吗?”好心人戴着棒球帽,穿着简约又颇为优雅,阴影中露出来的一截下颌线很是利落,“看起来还没成年呢,怎么就放她一个人来酒吧玩?”
来人自然是孟迟骄,闻言也不多说,只点头承认自己的倏忽,然后很快就把醉醺醺的孟迟婳扶了起来。
在这之前一直都是那个好心人在陪着她,直到这会儿她的手都还没从人家袖子上松开。
“喂,你哥哥来了,可以松手了。”好心人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有些微的不耐烦,却又很有教养地没有直接上手,还尽量保持着距离,嘟囔道,“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婳婳。”孟迟骄拍了拍妹妹发红的脸颊,“回家了。”
“回家……”像是有所触动,昏昏然的少女仰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蓦地笑起来,“是哥哥……是哥哥诶,可是哥哥,我们的家在哪儿啊?”
孟迟骄沉默半晌,只无声地将人背到了背上。
一直被扯着袖子的好心人撇了撇嘴:“再可怜也不能拉着我一起走啊,我还要听歌呢。”
话是这么说,他扯袖子的动作却十分轻柔,好一会儿才终于把孟迟婳的手弄开了。
勉强喘了一口气。
孟迟骄转身对他道谢,男人却只摆了摆手:“举手之劳。”
摆弄了这一会儿,孟迟婳好像略微清醒了一点,她抱着孟迟骄的脖子,努力睁眼想要看清那个刚才听自己胡说八道了半晌的好心人:“喂,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听见声音向她看来,略微扬着头的姿势,无论是气质还是音色或者说话的语气,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傲慢与优雅。
“我?我是不方便透露名字的那种人。”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在哥哥背上拼命想看清他的少女,轻哼了一声,最后还是找酒保要了一张纸,在上面留了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塞进了少女手里。
“醒了再看吧。”他高傲地说,“我怕你现在看到了就不肯走了。”
男人对孟迟骄点了点头,最后压了压帽檐,转身离开了。
孟迟婳抓着那张纸,试图理清自己此刻的心绪,却陷入一团乱麻中,最后只能埋到孟迟骄的背上,难受地哼哼。
待到出了酒吧,又在夜色的街道里走了一截,她才逐渐舒服了一些。
脑子迷迷糊糊的,情绪却变得分明了许多,于是她抱着她哥哥的脖子,半晌才喃喃地问:“哥哥。”
“嗯?”
“你说……孟摇光是故意的。”她怔怔地道,“她是故意在孟家推我,故意让我有机会留在孟家,好让我和孟金枝能互相折磨,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