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再对我敞开心扉了。”
书房,紧闭的大门里,方才还从容温和的宋医生倒进沙发里,抬手挡住了额头,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颓废。
“什么意思?”陆凛尧在他对面坐下来。
“刚才我们的交谈看起来怎么样?”
“虽然没听到具体内容,但看着还不错?”陆凛尧靠着沙发,眼神淡而凉地看着他,“至少在你来之前,她没有用那个写字板写过一个字,倒是你来之后用得挺欢快的。”
“……”宋兰因从胳膊底下看他一眼,眼神有些一言难尽,半晌道,“我怎么听着这语气有点酸呢?”
“少扯东扯西的,说正事,她到底怎么样了?”
“……到底是谁在转移话题?”宋兰因翻了个白眼,然后坐直起来,深深叹了口气,“初步判断,状态很糟糕——应该说是我见过她最糟糕的状态了。”
“就像我刚才说的,她已经不再对我敞开心扉了。”
“看起来不是说了挺多吗?”
“是,但除了一个情报之外,别的她什么都没有透露,甚至就连那一个重要情报,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告诉我的。”
“……”陆凛尧扬了扬眉,“什么意思?”
“你没注意到吗?”宋兰因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中途她看过你一次,时间长达好几秒,那时我正在问她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而她是在看了你之后才回答我的。”
“……”陆凛尧没有多嘴,他知道宋兰因会继续说的。
果然,宋兰因又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颓废地继续道。
“她的眼神以及前后所有反应都在告诉我,她之所以会回答我那个问题,会看似配合地与我交流,全是因为她觉得你想。”
“我想?”
“你想让她好起来,你想让她接受我的帮助——因为你叫来了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也知道,你家并不欢迎任何人吧?”
陆凛尧没有回答,神情却已经代表了默认。
宋兰因耸了耸肩:“那就是了,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你这个绝对不欢迎任何客人的人,第一时间把我叫了过来,在她眼里便代表着你很信任我,并且很希望我能立刻帮助她,也希望她能好好配合我赶紧好起来……换句话说,她是因为认为你想让她好起来,所以才努力配合我的。”
“当然……其中也有一点熟人原因,这还要多亏我之前和她相处得还算愉快。”宋兰因苦笑了一声。
陆凛尧却久久没有说话。
他脑海里浮现少女那个眼神。
因为隔得较远,又有霞光洒满房间,他根本看不清她的眼神,也无法记起自己当时到底是否露出了希望她配合,希望她好起来的沉重表情。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少女的确安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而也是从那之后,她再次和宋兰因交流的时候,脸上开始有了笑容。
陆凛尧咽了咽喉咙,低声道:“所以呢?你觉得她的配合是假的?”
“或许不是有意识,但的确是假的。”宋兰因仰头靠上沙发,拿眼角看着陆凛尧,有些无奈苦涩地道,“在刚刚发过高烧,醒来后失声,旧伤也在神经性持续疼痛的情况下,她居然跟我写,她觉得自己很好?”
“也许她连自己都骗过了,她真的以为自己很好——可这才是最糟糕的情况,无论是故意还是无意识的,她的精神拒绝了我的帮助。”
陆凛尧不由自主皱眉:“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宋兰因沉默良久,抬眼看着他,笑了一下:“虽然很挫败,也有些不甘心,但现在大概真的只有你能拉她一把了。”
陆凛尧怔了怔,第一时间是怀疑:“你让我一个能天天在幻觉里看到尸体的神经病去拉她一把?”
“是。”宋兰因笑起来,他眼神如天空如海洋,有种能包容万物的平静与洒脱,“不要妄自菲薄啊,孟摇光现在需要的,大概还真只有你这个神经病,其他人她都不会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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