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有风,楼下是湖。
女人依旧穿着艳丽清凉的裙子,软骨头一样地趴在栏杆上,看着下方的路灯与湖水,突然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我第一次看见你,就隔着这么远。”
徐小天眼神一动,视线不受控制地落了过去。
可涂白并没有回头,她依旧趴在栏杆上,伸出细白的手指,摇摇晃晃地指了一下底下的湖。
“大概就是这个距离……我看见你被人一拳揍倒了,好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她打了个嗝,然后傻傻地笑了一声:“我当时还以为你是个弱鸡,正准备走了……可我看到你在往上望。”
徐小天眨了下眼,没有表情地说:“你喝醉了,我去给你拿衣服。”
“那不是亡命之徒的眼神。”
——正要离开的徐小天,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
他背对着女人,女人也背对着他,自顾自地说:“我没见过亡命之徒有那样干净的眼神——虽然你很努力在装作坏人,可我看得出来,你和我们不一样。”
徐小天一动不动,肩背却已经逐渐绷紧。
他在心中飞快计算在这里弄晕涂白然后离开的成功率有多大——这房子里可有一大群真正的狠角色,哪怕涂白并不肯定,只要把怀疑说出口,他便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直接死在当场。
可要想弄晕涂白再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也不容易,这里是一座山庄,楼下到山庄门口到处都有人把守,从这里独自出去更是困难——里面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大小姐的新欢,从来不离身边的,他并不觉得自己面对那些人精能找到完美无缺的借口。
他飞速的思考着每一种可能性,甚至想到了自己的死,以及怎样才能在死前尽可能的传递出最后一次情报,然而直到一滴汗无声无息的滑落额角,淌到他的下巴时,他身后的女人转身了。
涂白因为醉意险些顺着栏杆滑倒,徐小天听到动静,在脑海里还塞着一大堆逃亡规划时,他做惯了保镖的身体先条件反射地转身几步跨了过去,接住了即将倒在地上的女人。
她倒进他怀里,光滑的手熟门熟路地攀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就着这个蹲在地上的姿势,冲他笑了起来,伸手点了点他挺拔的鼻梁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
“我就喜欢这份不一样。”
徐小天怔了一下,低头看去。
他望进一双充满笑意的,迷离的眼睛里。
“其实按理说,我应该让你离我远点……喜欢一个人不都该这么做吗?”涂白大小姐醉醺醺地仰头看着他,说,“我打听过了,你是因为你妈妈的病才来当拳手,才来给我爸卖命的……我如果真的是为了你好,就应该给你一大笔钱,让你治好你妈妈的病,然后离开这里,去当洗碗工也好去扫地也好,总之怎么都比留在我身边强。”
“因为不会死。”
“可是我身体里流淌着我爸爸的血,我自私得很,我太喜欢你了所以不想让你走,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你留在我身边。”
她搂着男人的脖子,撒娇般的晃了晃:“我是不是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