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迟婳瞬间涨红了脸,咬着牙关闭紧了嘴。
还是老爷子咳了一声,打断道:“摇摇,我说的把公司交给迟骄,只是把管理权交给他,在没有股份的情况下,他是没有更多的好处拿的。”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当然,如果迟骄的确适合的话,股份是迟早要给的。”
“那就是给咱们打工嘛。”孟摇光笑开了,乌黑的眼睛眨了眨,看着孟迟骄说,“诶,那到时候我哪怕什么都不做,每天就躺在家里当米虫,也能拿到你天天加班、勤勤恳恳挣来的钱吗?”
少女眉眼漂亮,如同墨笔描出的画,本是冷淡的长相,在这样的笑容下却显得无辜又天真,乌黑的眼睛盛着灯光,水一样的透澈明亮,这样看着人的时候,让人根本就不舍得让她失望。
原本还觉得外孙女的发言有些过分的老爷子也忍不住笑起来,一本正经地想了想,严肃道:“具体来说的话,的确就是这个情况了。”
他还转头去问孟迟骄:“你说是吧,迟骄?”
男人看了孟摇光一眼,如同夜色里静水流深,暗涌都在晦暗之处。
他点了点头,嘴角勾出一点笑来:“是。”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孟迟婳不知道了。
她根本听不进任何声音,那三个人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自带了模糊效果,从她的耳边朦胧地飘过。
他们聊天,喝水,或者笑,或者问,或皱眉,或眯眼。
好像有个玻璃罩子,将那三个人罩在里面,让她只能隔着玻璃看他们的嘴型,却完全融入不进去。
仿佛两个世界。
可别人她都不关心,无论和谁在两个世界,她都无所谓。
唯独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也在其中。
虽然他话很少,只在被问起时才偶尔开口,每次字数也不多,表情也不多,只是一如既往的淡淡微笑,温柔沉静的模样——可他的确在听那个人说的每一句话,他的确就在那个玻璃罩子内部。
或许一开始他还曾注意到她,可渐渐的,他的注意力越来越多地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大约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那双总是温柔而淡漠的眼睛,经常会被一束清悦的音色吸引着,羽毛一般地飘过去又淡淡收回来。
从小和他相依为命的孟迟婳不可能察觉不到这其中难以言明的异样。
在这样逐渐偏离的注意力里,她觉得自己似乎要消失了。
如果哥哥不再看她,不再关注她,她便在这世界失去了存在感。
从小到大,她只在十多岁的时候有过一次这样的危机感,可很快她就把那危机解除了。
直到今天,直到此刻,看着那仿佛与她不在同一个世界的融洽场景,看着那张比从前更加漂亮耀眼的脸,如同走在悬崖边的摇摇欲坠的感觉重新席卷心头。
她觉得自己要坠入悬崖了。
这才是真正让她心碎的地方。
而带给她这种痛苦的人,还是多年前那个瘦不拉几的小乞丐。
孟迟婳怔怔看着那个懒散随意的少女,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